如此“吴越人家”——上海纪行
第16版(文艺副刊)专栏:
如此“吴越人家”
——上海纪行
李辉
大学四年,骑着车跑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如今闭上眼睛,各处方位大致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后来虽然离开上海二十年,但每年都要去上几次。加上所研究的历史人物,大多都与上海有关,这样,听来的故事,买来的书,不少都与老上海有关。自我感觉中,虽非老上海,我也许算得上一个“上海通”。
上海总在变,更繁华,更现代,更壮观。这是不争的事实。民风、民俗听说也在变。有文章曾论述如今上海人的眼光更高,心胸更宽阔,气度也更非凡。我想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作为一个外省人,每次走进上海,我却也能感到这座大都市的某些痼疾似乎仍固执地存在着。
譬如汽车喇叭声。好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且听上海喇叭声》发表在上海的报纸上,对此起彼伏的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提出批评。几年过去了,一些主要街道的状况虽然有些好转,但不少地方仍然是我行我素,喇叭声声。和一些全面禁止鸣笛的大城市如郑州、杭州等地相比,上海的噪音污染和北京一样,仍需要加大整治力度。
感受最强烈的则是上海人过去那种排外意识,仍在一些服务场所不同程度地存在着。
4月10日下午,我陪同巴金的弟弟李济生老人寻访巴金在上海居住过的几处重要地点,同行的还有吉林电视台的两位记者。下午5时,雨中一番寻找后我发现了“吴越人家”的招牌,决定在这里招待李济生先生。选择这里,是因为我曾多次在“吴越人家”的北京分店就餐过,有很好的印象。
我扶着八十六岁的李济生老人爬上二楼就座,向服务员说明我们要吃正餐。她拿来菜单,我们开始点菜。我们都不会讲上海话,包括李老,虽然在上海居住几十年,但仍是浓重的四川乡音。一听我们说话,服务员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我们按照菜单点菜,但点什么没有什么,连续点了将近十种,几乎七八种都没有,包括一些上海菜馆里的常见菜。虽然“吴越人家”是面馆,但也有正餐,既然菜单上有,就应提供。谁料想女服务员摆出一副“爱吃不吃”的模样,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和漠视的目光回答我们的问题。她说,我们点的这些菜,要提前一天预定。这显然是在刁难。
一番交涉后,经理出场,态度也和服务员一样。其实在我们与服务员争论时,我已经注意到经理就在我们旁边一个人在那里吃饭,并和另一位服务员窃窃交谈,但没有主动来过问和处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法忍受,气愤地站起来,扶着老人扫兴下楼。我们离去时,经理和服务员没有一点儿对老人、对顾客的歉意。
我很不解,在全国服务业服务质量普遍好转的今天,在变化巨大的上海,为什么一家有名气的饭馆还有如此恶劣的服务态度出现?
后来见到一位复旦大学的研究生。他是东北人,他告诉我,在上海念书的外地同学上街买东西,如果不开口说话,商店的服务员非常热情,但如果一开口,露出乡音,对方的态度马上就变得冷淡。于是,不少外地同学上街便尽量不说话,或者短期内努力学会几句上海话。还遇到一位在上海居住多年的外地人,他说上商店之类的事,常常是让女儿去,因为她能讲地道的上海话。
看来,我们在“吴越人家”的经历并非偶然。
磁悬浮列车让人叹服,壮观的外滩让人流连忘返,作为一个大都市,上海越来越国际化。但依然残存的封闭和自傲的市民心态,显然有损于城市的文明建设和形象塑造。顽症已有多年,实有必要认真对待和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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