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走过的20年辉煌历程中,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科建设已走出了一条科学发展之路。2024年11月,党中央对新时代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提出了新要求:深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加快构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为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作出更大贡献。新时代新征程,必须从构建和完善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的角度,进一步深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为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建设成为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知识体系作出贡献。
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研究对象
一门学科能否在人类知识体系中作为相对独立的学科存在,首先取决于其是否具有特殊的研究对象。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同样首先必须明确这一点。不过,我们需要将这一知识体系研究对象的讨论,置于马克思主义科学体系和知识体系的多重复合语境中进行。
1.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对象
马克思主义是一个总体性范畴,是事实科学和价值科学的高度有机的统一。“马克思主义深刻揭示了自然界、人类社会、人类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为人类社会发展进步指明了方向。”从研究对象来说,马克思主义是关于自然、社会、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普遍规律”)的科学;从政治使命来说,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以无产阶级解放为政治形式的人类解放的科学。前者主要构成马克思主义事实科学的一面,后者主要构成马克思主义价值科学的一面,二者的有机统一构成了完整的马克思主义科学体系。当然,马克思主义的关注重点在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尤其是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转变的历史规律上,马克思最伟大的贡献就在于在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论这“两大发现”的基础上科学揭示出资本主义的灭亡和社会主义的胜利都是不可避免的历史规律(“两个必然”),从而使社会主义成为科学。自从社会主义成为科学以后,就要求人们以科学的方式对待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但是,一些论者拒绝将普遍规律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对象,因为一旦承认普遍规律的存在,尤其是承认“两个必然”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那么自然就会动摇和摧毁资产阶级统治。因此,资产阶级意识形态都千方百计地遮蔽和抹杀马克思主义是关于普遍规律的科学。同时,一些论者也拒不承认马克思主义对于自然规律的把握,认为承认这一点不利于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形成。其实,承认这一点,恰好是为了无产阶级和人类的完全彻底的解放。受盲目的社会必然性的束缚和受盲目的自然必然性的束缚,人类都不会获得解放和自由。只有掌握自然规律,人类才能从盲目的自然必然性中解放出来,最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因此,“自然界、人类社会、人类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构成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对象。这直接规定着基本原理科学体系和知识体系等方面的研究对象。
2.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
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指出:“辩证法不过是关于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据此,一些论者认为,将普遍规律确定为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对象,容易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即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尤其是唯物辩证法的研究对象混淆。那么,普遍规律到底是何者的研究对象呢?恩格斯是在讨论否定之否定规律的普遍性、广泛性的时候提出对辩证法的上述看法的,他要表明的是包括否定之否定规律在内的辩证法的普遍性和广泛性,强调辩证法对于自然、社会、思维三大领域是普遍适用和普遍有效的,因此,不能简单地认为普遍规律是辩证法的研究对象。辩证法研究的是普遍规律的根本动力机制。“可以把辩证法简要地规定为关于对立面的统一的学说。”简言之,矛盾规律才是辩证法的研究对象。从原则上来说,马克思主义哲学确实揭示了普遍规律,但这依赖马克思主义各个组成学科和具体领域中的工作,否则马克思主义哲学就真的会成为“科学之科学”。如果没有自然辩证法对自然发展规律、唯物史观对社会发展规律、能动的革命的反映论(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辩证逻辑对于思维发展规律的科学揭示,那么马克思主义哲学就不可能科学揭示普遍规律。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对资本主义发展规律的科学揭示、科学社会主义对于社会主义发展规律的科学揭示和共产主义发展规律的科学预测,那么唯物史观就不可能形成对社会发展普遍规律的科学认识。其实,马克思主义哲学为研究普遍规律提供的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把伟大的认识工具给了人类,特别是给了工人阶级”。当把“认识工具”运用于解剖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运用到研究社会主义发展和预测共产主义发展的时候,“两个必然”就成为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同时,这种应用研究进一步证明和发展了“认识工具”。“人们必须有了正确的世界观、方法论,才能更好观察和解释自然界、人类社会、人类思维各种现象,揭示蕴含在其中的规律。”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以无产阶级世界观和方法论为研究对象的哲学科学。总之,马克思主义是从总体上研究自然、社会、思维发展普遍规律的科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为研究自然、社会、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提供了伟大的“认识工具”。
3.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研究对象的确定
今天,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已成为一种客观存在的思想文化事实和社会历史事实,因此,确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研究对象必须从这一顽强的“客观事实”出发。尽管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普遍规律的科学认识散见于马克思主义各个类型和各个层次的文本中,但是它们存在着内在关联和辩证互动,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的统一性,这样就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自身。因此,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科学体系或理论体系以马克思主义关于自然、社会、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认识为研究对象,是对贯穿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的系统表达。由于无产阶级不可能自觉形成科学意识和阶级意识,社会主义事业和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需要科学的理论武装,因此必须开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将伟大的“认识工具”交给他们,这就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科体系和教学体系。学科体系是按照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所揭示出的普遍的客观规律的理论表述所形成的基本范畴和基本理论的科学体系,即基本原理学科体系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研究对象。教学体系以基本原理为教学对象和教学内容,包括教材体系、教案体系及其课堂实施。当我们按照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将科学体系、学科体系、教学体系进行知识集成的时候,就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这一知识体系以马克思主义关于自然、社会、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认识所形成的基本范畴和基本理论,以及所形成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为研究对象。马克思主义基本范畴和基本理论,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都是马克思主义关于普遍规律的科学认识的成果,二者统一于基本原理。
简言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知识化表达和知识化成果。作为一种知识呈现出来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又包括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从思维形式来看,话语体系主要是指马克思主义概念和范畴体系,即马克思主义关于普遍规律科学认识的思维细胞。学科体系是通过范畴的矛盾运动展示出来的由命题、判断、推理、系列、体系等形成的原理性认识,即马克思主义关于普遍规律的科学认识所形成的思维形式的体系。学术体系是话语体系和学科体系的整合,反映的是马克思主义关于普遍规律的科学认识的本质和规律。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都是知识体系的体现。
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研究范式
为了深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亟须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我们应该从整体性研究、一体化研究、综合性研究三者及其相统一的方面,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
1.加强马克思主义整体性研究
整体性是马克思主义的鲜明特征,是建设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科的科学依据。马克思主义是由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共同构成的有机整体。马克思主义整体性主要指这三者的不可分割性。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科的重点是把马克思主义的三个主要组成部分有机结合起来,开展整体性研究。据此,有的论者将世界观和方法论及其运用于分析人类社会形态界定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研究对象。其实,马克思主义的整体性不是三个组成部分之间的依次递进关系,更不是运用和被运用的关系。马克思主义“三大组成部分分别来源于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法国空想社会主义,然而,最终升华为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因,是马克思对所处的时代和世界的深入考察,是马克思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深刻把握”。在剖析资本主义社会时,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协同发力,共同揭示了“两个必然”,由此形成了马克思主义整体性。
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的整体性是马克思主义整体性形成的内在依据。整个世界是由自然、社会、思维共同构成的过程集合体。对象的整体性决定着理论的整体性。恩格斯指出:“我们的理论不是教条,而是对包含着一连串互相衔接的阶段的发展过程的阐明。”在先在的自然运动的基础上,以劳动为基础和中介,实现了从自然运动向社会运动的飞跃(环节Ⅰ)。在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推动下,人类社会经历了“五种社会形态”的演进过程(环节Ⅱ)。在自然运动和社会运动的基础上,出现了思维运动(环节Ⅲ)。在科学揭示环节Ⅰ的过程中,自然辩证法和历史唯物论实现了统一,历史唯物论成为关于自然史和人类史相统一的唯一的一门科学。在科学揭示环节Ⅱ的过程中,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论,证明“两个必然”是历史规律,使社会主义成为科学。在科学揭示环节Ⅲ的过程中,实现了客观辩证法和主观辩证法的统一,实现了辩证法、认识论、逻辑学的统一。显然,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一个依据对象的矛盾运动不断建构的过程。马克思主义整体性是在科学揭示上述三个环节的辩证互动中形成的。因此,应该根据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的整体性来展开和论证马克思主义整体性。这本身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立场。
2.加强马克思主义一体化研究
与时俱进是马克思主义最鲜明的理论品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是普遍真理,具有永恒的思想价值,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并没有穷尽真理,而是不断为寻求真理和发展真理开辟道路。”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形成了一系列原理性成果。例如,作为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实事求是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唯物主义,群众路线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独立自主丰富和发展了矛盾特殊性学说。因此,“对马克思主义既应从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等方面进行分门别类的研究,也应进行整体性研究,还应进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的一体化研究,以利于更好地从纵横结合上完整地系统地把握它的科学思想体系”。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包括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将后者纳入原理研究是马克思主义一体化研究的重要方面。
加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和21世纪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提出的“十个明确”、“十四个坚持”、“十三个方面成就”以及“两个结合”、“六个必须坚持”等标志性思想成果,创造性地形成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和21世纪马克思主义。其中,“两个结合”和“六个必须坚持”是马克思主义原理性成果。前者要求坚持以综合创新的方式对待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后者集中体现了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及其立场、观点和方法。我们要以人民至上为价值取向,以自信自立为立足点,以守正创新为思想路线,以问题导向为根本任务,以系统观念为思想方法,以胸怀天下为国际视野,在促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基础上,促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让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尤其是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成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的核心,引领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创新发展;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尤其是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和丰富智慧成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文化形态,促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成为新时代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鲜明标识和创新成果。
3.加强马克思主义综合性研究
马克思主义是一个涉及多领域、多层次的复杂思想系统。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论是马克思在科学上的“两大发现”,奠定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基础,构成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核心地带;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三个主要组成部分,构成了其主要地带;马克思主义关于历史、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科技、军事、党建等方面的思想,构成了其扩展地带。上述三者的互动构成了复杂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博大精深,涉及自然界、人类社会、人类思维各个领域,涉及历史、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科技、军事、党建等各个方面。”例如,军事辩证法和自然辩证法是恩格斯对马克思主义的两个独特贡献,扩展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地带。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应该成为上述三个地带构成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及其学科体系和教学体系的知识集成和表达。这样,开展马克思主义综合性研究就成为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重要方式和时代使命。综合性研究是面向事实、现实、实践、未来,将各个方面、各种方式、各种类型的研究集合起来的系统研究。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理论体系同样具有综合性的特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一个完整体系,由若干组成部分共同构成,如经济思想、法治思想、生态文明思想、强军思想、外交思想……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要不断深化理论研究阐释,重点研究阐释我们党提出的新理念新论断中原理性理论成果,把握相互的内在联系。”习近平经济思想、习近平法治思想、习近平文化思想、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习近平强军思想、习近平外交思想以及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总体国家安全观等分领域思想,都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独特而卓越的贡献,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在对这些分领域思想进行分门别类研究的同时,还应该将其贯通起来,开展综合性研究,集中研究其中体现的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集中研究其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原创性贡献,这样才能构建起更为全面、系统、完备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例如,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将“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确立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本体论基础,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辩证自然观;将“山水林田湖草沙是生命共同体”确立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方法论,丰富和发展了唯物辩证法的系统观念;将建设美丽中国确立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在当代中国的形态,要求统筹推进“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全面发展的思想;将建设清洁美丽的世界作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理想追求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国际情怀,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思想。显然,“共同体”思维和方法像一条红线贯穿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始终,集中体现着这一思想在原理性成果方面的贡献。总之,我们应该按照整体性、一体化、综合性及其相统一的研究范式,来建构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这样,才能真正为深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提供全面、系统、完备的知识体系方面的支撑和保障。
三、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研究资源
马克思主义是人类知识和人类文明的集成和总和。开放性是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鲜明特征。构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需要处理好马克思主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国外哲学社会科学三种资源的关系,坚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综合创新。这同样适用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构建和完善。
1.坚持以马克思主义自身的资源为主体资源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首先是马克思主义自身资源的知识集成和知识表达。
马克思主义文本资源。马克思主义文本系统是由马克思主义原著和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原文构成的复合的有机系统,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文献载体,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文献依据。“坚持读原著学原文悟原理”是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科学之道。目前,应该充分利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第二版(MEGA2)和原著研究等方面的成果和经验,坚持文献考据和文献诠释的统一,坚持论从史出、史论并重,进一步深化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研究阐释,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文献学,力求将原理研究建立在原著研究的基础上,增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文献学依据和文献学含量。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资源。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内核。马克思主义关于世界的物质性存在及其发展规律,关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性、发展性及其相关规律,关于资本主义必然灭亡和社会主义必然胜利的规律,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改革和发展的规律,关于共产主义发展阶段和前景预测的规律,关于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的规律,关于意识、思维、认识、认知的本质及其发展规律,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框架结构的要件。我们必须以马克思的“两大发现”为科学基础,以坚持“两个必然”和“两个决不会”的统一为核心内容,以坚持社会主义本质和共产主义理想为发展方向,将马克思主义对普遍规律的科学认识转化为基本原理知识体系。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成果及其文化形态的资源。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等党的理论创新成果,都是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典范。进入新时代以来,我们党提出的诸多具有原创性、时代性的思想也都是原理性成果。例如,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蕴含的独特世界观、价值观、历史观、文明观、民主观、生态观,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形成与之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新质生产力本身就是绿色生产力,建设绿色智慧的数字生态文明,等等。这些内容是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的主体内容和最大增量,应成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重要内容。
总之,通过整体性、一体化、综合性的研究,我们应该将马克思主义资源整合起来,推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成为客观的论证的科学。
2.坚持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资源为历史文化资源
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之后之所以能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根本原因在于马克思主义能够解决中国的前途和命运问题。同时,中国传统文化中朴素的社会主义元素提供了中国人民认可和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文化土壤。新时代新征程,我们必须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同样必须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将“第二个结合”作为必由之路。
科学区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和糟粕。在对待中国传统文化问题上,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态度。一种观点虽然表面上坚持一分为二地看待传统文化,但实质上将“第二个结合”看作是无障碍的结合,没有看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最大弊端在于其建立在中国封建社会的经济基础之上、是为中国封建地主阶级的利益辩护的。另外一种观点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在表面上不反对“第二个结合”,但内心深处完全否定中国传统文化,不承认“第二个结合”的可能性,根本没有看到历史、知识、文化、文明都是劳动人民创造的,根本没有看到中国劳动人民在中国传统文化形成中的主体作用。其实,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存在的“实事求是”的唯物主义、“汤武革命”式的辩证法、“民为邦本”的民本主义、“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的社会理想,都体现了劳动人民的经验和智慧,因此,能够成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宝贵历史文化资源。
正确处理人文文化和科学文化的关系。一谈到中国传统文化,不少论者就将其归结到儒释道这样的人文学派上。其实,博大精深的人文中国存在着源远流长的科学文化传统。兵、农、医、算等“四大实学”是中华文化的瑰宝,滋养着中华民族实事求是、经世致用、格物致知的科学精神。中国古代的科技发明传到西方社会之后成为社会变革的“引信”。都江堰、桑基鱼塘等传统物质文化成果,成为发展生态水利和生态农业的样板。即使是儒释道也存在着一定的科学文化因素,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对于生态保护具有重要启示。由于存在着时空差异,无论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哪一个方面,都必须实现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我们需要正确处理好“两个结合”的关系,坚持将“第一个结合”作为“第二个结合”的基础和前提,将“第二个结合”作为“第一个结合”的深化和拓展。“双创”是“第二个结合”的固有之意,这样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才能科学地成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历史文化资源。
3.坚持以国外哲学社会科学的资源为参照
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还应将国外哲学社会科学的资源作为参照。只有既反对食洋不化,又坚持洋为中用,才能体现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开放性和普遍性。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之前的西方思想文化资源。从思想来源来说,马克思、恩格斯之所以能够创立马克思主义,得益于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法国空想社会主义。此外,像苏格兰启蒙学派、资产阶级史学思想、文化人类学进化论学派成果等资源,都对马克思主义产生过积极影响。再往前追溯,从古希腊、古罗马开始的思想文化,都构成了马克思主义产生的重要文化背景。例如,没有对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研究,马克思就不可能形成物质自我运动的思想。因此,开展马克思主义前史的研究,有助于发现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发生学规律,增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历史文化底蕴。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同时代的西方思想文化资源。一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就是一部与各种思潮相斗争的历史。如果没有与青年黑格尔派的决裂,就不会有《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识形态》;没有反对蒲鲁东改良主义的斗争,就不会有《哲学的贫困》;没有与拉萨尔主义的斗争,就不会有《哥达纲领批判》;没有反对杜林主义的斗争,就不会有《反杜林论》;没有反对毕希纳庸俗唯物主义的斗争,就不会有《自然辩证法》。因此,研究马克思、恩格斯与各种思潮斗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将马克思主义文本与这些思潮的文献进行比较研究,有助于厘清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形成的历史脉络,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科学性与政治性有机统一起来。
当代西方社会思潮和社会科学资源。为了维持资本主义的长治久安,当代西方社会出现了诸多改良主义思潮,西方社会科学随之也进行了调整。总体上,这些思潮和学科是为资本主义辩护的。例如,现代西方经济学有助于把握市场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但是新自由主义鼓吹的“理性经济人”假设、绝对“私有化”主张会误导市场经济的发展。因此,必须区分清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界限。这样,有助于科学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贡献。因此,将“马克思主义与当代社会思潮研究”作为基本原理学科的研究方向,可以为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提供比较性的思想资源,扩展知识体系的视野,增强其针对性和时代性。
世界马克思主义思潮资源。与一般西方社会思潮不同,世界马克思主义思潮都坚持批判资本主义,具有进步性。例如,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深刻剖析生态危机的资本主义制度根源,有助于科学认识资本主义反自然、反生态的本质。从学理上来看,世界马克思主义思潮都尊重马克思主义思想资源,开展了精深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例如,以马克思文本为资源,美国学者福斯特发现了“马克思的生态学”。以MEGA2为依据,日本学者斋藤幸平发现了“马克思的生态社会主义”。这些发现有助于科学回击在生态问题上对马克思主义的诘难。因此,将世界马克思主义思潮资源引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中,有助于科学考察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在世界的传播和发展情况,以增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开放性、国际性和普遍性。当然,还需要分析世界马克思主义思潮的不足和局限。
总之,在构建和完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过程中,必须坚持将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坚持融通中外、贯通古今、打通体用、综合创新,这样才能提升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可信性和普遍性,使之成为“人类知识的总和”。
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学科建设使命
在加快构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的语境中,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和学科体系具有双向构建的关系。一方面,知识体系是学科体系等方面的知识化集成;另一方面,学科体系又成为知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承担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科建设的重要使命。当下,尤其要关注以下几方面的问题:
1.发挥坚定科学信仰和理想的功能
无论是从服务于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所属的二级学科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专业人才的培养来看,还是从服务于作为面向全体本科生思政课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的授课对象的培养来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和学科体系都必须将培养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作为重要使命。
所谓的合格,首先是政治上的合格,就是要看我们培养的人是否树立了马克思主义信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共产主义远大理想,是否愿意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和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科学信仰不同于宗教信仰、科学理想不同于一般理想的地方就在于,它建立在科学理性和科学认知的基础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就是关于马克思主义信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科学认知体系,要求将理想信念建立在对客观规律的科学认知的基础上。通过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真理力量和价值力量以知识化的方式呈现出来,通过理解和把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才能将普遍真理转化为科学信仰,才能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通过将“两个必然”的历史规律以知识化的方式呈现出来,通过将“两个必然”和“两个决不会”关系的科学原理以知识化的方式呈现出来,才能将历史规律转化为科学理想,才能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和共产主义远大理想。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科学的理想信念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团结广大人民认识世界和改变世界、砸碎旧世界和创造新世界的精神旗帜。因此,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还承担着使全体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紧紧团结在一起的使命。只有通过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将理想信念转化为广大人民的内在素质和外在行为,才能实现这一使命。
2.发挥推动思政课创新发展的功能
思政课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关键课程。办好思政课,必须开展好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是思政课的基础和核心。“思政课要用科学理论培养人,遵循不同学段学生的认知规律,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讲清楚、讲透彻。”为此,必须要有坚实的知识支撑。
创新思政课教材的编写体例。当下,亟须改变仍然存在的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教学看作是马克思主义三个组成部分集中教育甚至是拼盘式教学的思维惯性,改变仍然存在的板块式的教材体系,力求按照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自身发展的固有规律来编写教材,力求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支撑教材的编写。从思想内容来看,立足于马克思主义关于自然、社会、思维发展普遍规律的科学认知,将马克思主义的三大组成部分打通,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打通,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与马克思主义学科体系打通。从思维形式来看,必须抓住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核心范畴,并将其作为教材体系的起点范畴,通过起点范畴的矛盾运动展示范畴与范畴、范畴与命题、范畴与系列、范畴与体系之间的辩证互动,以此展开和展现“两大发现”科学揭示出来的客观规律,以此展开和展现“两个必然”的历史规律和“两个决不会”的实现条件,这样才能引导学生树立马克思主义信仰,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实现共产主义理想奋斗终身。
提升思政课教师的综合素养。办好思政课,关键在教师,切实有效地提升思政课教师的综合素养就成为关键选择。从德的方面来看,关键是要解决好思政课教师的“真信”问题。思政课是讲理想信念问题的课程。马克思主义信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和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只有首先在思政课教师心中牢牢扎根,才能在学生心中开花结果。从才的方面来看,关键是要解决好思政课教师的“真学”问题。“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既是政治课,也是知识课。“思政课教学涉及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和党的建设。”目前,尽管思政课教师队伍的学术水平和理论水平得到极大提升,但仍然存在“本领恐慌”的问题,知识短板十分明显。因此,亟须提升思政课教师队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综合水平,使思政课教师用“人类知识的总和”武装自己。从政策上来看,必须坚持正确的用人导向,严格思政课教师的准入标准,不断提升思政课教师的综合素养,从内容上而不是从形式上、从教师的素质上而不是从数量上重视思政课建设。
创新思政课教学的方式方法。灌输是开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基本方法。在现实教学中,照本宣科和哗众取宠是两种必须避免的现象。如果一味地照本宣科,会引起学生的反感,思政课难以奏效。思政课教学如果只是哗众取宠,缺乏真理的魅力,可能会取得一时之效,但难以持续,更有可能适得其反。因此,必须坚持“以理服人”和“以情感人”的统一,将“以情感人”建立在“以理服人”的基础上,将“以理服人”通过“以情感人”的方式表达出来,最终实现内容和形式的有机统一。这个“理”主要是指马克思主义的真理伟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就是对这个“理”的知识表达,能够在确保可信的基础上实现思政课的可敬、可用、可行的统一。
因此,必须将思政课尤其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教学的本质、规律、方法,作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重要议题和重要内容,用以支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教学。
3.发挥服务伟大实践和事业的功能
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显著特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总体规定,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具体形态,二者共同构成了当代中国最伟大的实践和事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科体系和知识体系中的所有问题,都必须回到这一伟大的实践和事业上来。在科学“解释世界”的同时,必须把“改变世界”作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重要原则和功能,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实现自身的实践使命提供知识支撑。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是我们正在从事的伟大事业。我们要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将这一伟大实践贯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紧紧围绕“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创造的经验和成果加以理论提升和知识凝练,加强对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社会主义改革、社会主义本质、社会主义前景及其一般规律的研究,推动将“社会主义发展、本质、规律”确立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基本内容,最终以科学化的“社会主义知识体系”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服务。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我们要立足社会的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将中国式现代化这一伟大实践作为实现“两个结合”尤其是“第二个结合”的基础和中介,深入研究中国式现代化的特征和本质要求,加强对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独特世界观、价值观、历史观、文明观、民主观、生态观等及其伟大实践的知识研究,深入剖析资本主义现代性和现代化的两面性以加深对资本主义本质的科学认知,深入研究中国式现代化的建设规律以加深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规律的科学认知,深入研究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规律以加深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科学认知,深入研究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的规律以加深对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科学认知,最终以科学化的“现代化知识体系”为中国式现代化服务。
总之,科学的“社会主义知识体系”和“现代化知识体系”丰富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内涵,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应有内容,增强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的实践性、普遍性和有效性。我们应该围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中国式现代化,加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中国式现代化的原理性成果的知识化研究,发现和发掘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新的生长点,以更为全面、系统、完备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识体系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中国式现代化服务。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来源:《思想理论教育》2025年第6期
网络编辑:马京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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