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莱拉斯火山生死记（连载）

【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5月27日文章】题：火线边缘（作者　斯坦利·威廉斯）
1993年1月，来自世界各地的地质学家和火山学家们聚集哥伦比亚帕斯托开会。作为会议组织者之一，我策划了1月14日去附近的加莱拉斯火山的研究旅行。我当时很兴奋，因为可以与12名志趣相投、经验丰富的同行和朋友们一起行动；但是，我们在加莱拉斯共同经历的结局却是悲剧性的，这种影响甚至在今天依然能感受得到。
雾中
那天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在雾中行进，现在，每当回想起那天的行动，我的眼前也总是飘浮着一片灰雾。我们还必须对抗从加莱拉斯火山口及火山坡上的喷气孔喷出的团团气雾。从一位当地电视制片人拍下的一组录像镜头中可以看出那一天的阴暗程度：浓雾弥漫、天色昏暗，人穿着色彩鲜艳的外套，但背景一片模糊。不过，拍下的镜头比实际情况要差一些。等我们干完了工作，天难得地变得明朗起来，风吹散了气雾。从火山脚下看，就连一直在火山口内外收集喷气孔的气体样本的伊戈尔·梅尼亚伊洛夫和内斯特·加西亚也清晰可辨。
在火山口的东南边缘，杰夫·布朗和我交谈了约5分钟。他告诉我，在离开之前，他想步行200码到火山口的西部边缘去再记录几个数据。费尔南多·昆卡和卡洛斯·特鲁希略跟他一起去了。迈克·康韦、安迪·麦克法兰和路易斯·勒马里耶站在火山口上研究岩石和火山灰层，彼此靠得很近。我则急着下山去。当时是下午1点30分，我们已经在加莱拉斯火山上呆了三个多钟头了。我对伊戈尔大声喊道，该走了。
何塞·阿莱斯·萨帕塔·格拉纳达站在我身边用无线电与帕斯托的观测站保持联系。何塞·阿莱斯35岁，有着一张英俊的娃娃脸，身穿一件明黄色派克大衣。他一整天都忙着帮我保持大队人马之间的联系。加莱拉斯火山他来过无数次，比山顶上的任何人都更了解它。他与观测站的联系结果让我觉得很放心。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加莱拉斯火山周围6个地震观测站的观测结果都表明，火山没有表现出活动异常的迹象。
从火山口边缘幸存下来的同行们都清楚地记得他们最后一次看到杰夫·布朗、费尔南多·昆卡和卡洛斯·特鲁希略的情景。云又一次聚集在加莱拉斯火山顶上，布朗和另两名哥伦比亚人沿顺时针方向前往火山口的西部边缘。
从一片云雾中突然出现了三名游人。当时我正站在火山口边缘看着伊戈尔·梅尼亚伊洛夫和内斯特·加西亚，回过头来就看到背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两个男孩，他们正在和何塞·阿莱斯交谈。我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微笑致意。那个男人个头矮小、身材结实，有一头浓密卷曲的黑发。两个男孩个头略高，其中一个蓄着一些胡须。让我震惊并对他们加以留意的是：我们都穿着透气防水外套、高科技靴子，并配备了其他装置；而那三个人穿着休闲服，两个孩子还穿着运动鞋。那个男人谦恭有礼，但显得好奇心很重，不断询问我们有关火山状态的问题。我努力以礼相待，但我还是担心我的回答显得有些简慢。我更关心的是如何组织队员们离开火山。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个男人名叫埃弗拉因·阿曼多·格雷罗·桑博尼，45岁，帕斯托圣·费利佩大学的学者。留淡须的男孩是他18岁的儿子约巴尼，刚上大学一年级。另一个孩子是约巴尼的好友恩里·巴斯克斯，也是18岁。他们在早晨7点以后出发，在崎岖不平、海拔升高了5000英尺的路上步行了足有10英里。在遇见我们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气喘吁吁、呼吸困难，而是显得状态良好。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也决定和我们一起下山。
爆发
在火山爆发前的最后数分钟内，火山口内侧的岩石纷纷坠落下来——这点毫无争议。但它们在什么时候落下来、如何解释这种坠落，在这两个问题上我却与同行意见分歧。路易斯·勒马里耶本人并不记得有岩石坠落这回事。他回忆说，他与何塞·阿莱斯一起走到火山口边缘，两人“观察到了很有趣的东西”。他说，他们往山下望去时看到一柱黄色烟雾上升了约10英尺后散入空气中。他说，这与从附近的喷气孔升起的气雾截然不同。但同样站在火山口附近的安迪·麦克法兰却在一封信中如此描述他记忆中的石崩：“在约一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三次中等规模的石崩。坠落的石块清晰可见，但我看不到它是从哪里落下来的。我问了斯坦利，他说他认为可能是微震活动，但他看上去并不特别惊恐。我在休眠火山石崩方面的经验让我同样不害怕。”
当时的时间约在1点35分至40分之间。迈克·康韦、安迪和路易斯一致认为我们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步行下山的。迈克记得，是那三名游人最先下去的。何塞·阿莱斯、我、安迪、路易斯以及迈克随后鱼贯而下。据迈克说，我们下到了离火山口1/4至1/3的地方，走了约25码远。
我让那三名游客先行一步，让路易斯、迈克和安迪·麦克法兰也下山去，我自己也正准备和何塞·阿莱斯离开那里。就在这时，岩石开始从火山口内侧坠落下来。在我看来，这毫无疑问是地震或火山爆发的前奏。我用西班牙语和英语大声喊道：“赶快！离开！”我依稀记得看到杰夫·布朗站在火山口的对面，并向他作手势要他赶紧逃离。我清楚地记得，我曾低下头看见伊戈尔·梅尼亚伊洛夫和内斯特·加西亚慌忙逃出火山口。但我的同行们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当时已经在火山口以下至少10码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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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斯坦利·威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