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脸人

【香港《南华早报》6月9日文章】题：造脸人（作者　罗恩·莱特纳）
吉姆·亚历山大是一个无脸人。四年前，51岁的他在驾车时突然失去知觉。车子撞到墙上。由于他的脚还踩在油门上，后轮继续转动。轮胎化了，轮箍与水泥地面摩擦生出火花，一只油管破裂，燃起六米高的大火。大火烧掉了他的头皮、耳朵和鼻子，使他双目失明。他成了一个可怕的“妖怪”。
亚历山大经历了数十次手术。他本来绝望地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见人。但是，一位曾经作过间谍的人出现了，他的生活也由此改变。
巴伦的故事
人们把59岁的罗伯特·巴伦称作“造脸人”。这位伪造大师用他在中情局学到的本事帮助亚历山大和其他一些伤残者。
早在15岁时巴伦就已经是伊利诺伊州一个小镇上的天才艺术家了。他能够分别或同时用两只手画画。有一次，他参加了州内展览会的一次竞赛，参赛者要以摄影或绘画的形式表现美国的大峡谷。追求完美的巴伦花了五个月才画好自己的作品。他听说自己获了奖，但在展览的绘画区却没有发现自己的作品。原来，他画得实在太逼真了，以至评委们把它列入了获奖摄影作品。
18岁时，巴伦参加了美国海军，在日本冲绳岛教绘画。后来，他被提升为军士，并派到华盛顿为国防部的一个军事杂志担任美编。
巴伦喜欢自己的工作，但讨厌四处寻找车位。于是，他伪造了一张近乎完美的停车证，让自己的车在五角大楼附近与将军们的车并排停放。结果，有人告密。巴伦很快受到审判，罚款50美元，假许可证也被没收。几天后，两个黑衣人把他带到了中央情报局；原来审讯他的法官把那个伪造的停车证交到了这儿。
学习伪装术
后来的两年中，他接受了间谍技术的训练。当时正是美苏冷战最激烈的时期。为了不用卫星就获取情报，美国特工往往要在铁幕后面冒生命危险从事间谍活动。
训练巴伦的是中情局技术服务司的专家。他们的工作就是制造世界上最逼真的假胡子、假牙、假发和改变眼睛颜色的隐形眼镜。巴伦成了伪造文件、护照、图章和驾照的专家。他学会了制作兜里的“垃圾”，包括用过的戏票票根和地铁票、甚至旧的通讯簿，即能够表明一个间谍的确在某个他没有生活过的地方生活过的任何东西。更重要的是，他成了一名伪装大师。
巴伦说，他常常怀念当间谍的生活。“当然有压力，但也有兴奋和冒险的刺激。”
在长达24年的时间里，许多人的生命都系于罗伯特·巴伦制作的面具。他曾经在苏联、中国、欧盟、中东和非洲工作过。
1983年，为了寻找新的伪装技术，巴伦参加了在纽约举行的修复术研讨会。他认为，现代修复材料或许对中情局有帮助。他还想，如果能够使某人伪装得能骗过敌方特工，为什么不能用此技术帮助毁容的人呢？
练就造脸术
九年前，离开中情局后，他开始与美国修复医师克雷格·迪弗雷纳合作，后者也希望帮助那些手术已无能为力的毁容者。当时在华盛顿地区工作的牙医迈克尔·辛格和杰弗里·莱恩也加入进来。巴伦制作了手掌、手指、耳朵、眼睛，最终做出了整张脸。于是，他成了“造脸人”。
起初，他们在患者受损部位的骨骼处安上钛制螺钉。于是，巴伦制作的面具就可以永久固定在患者头部。其他人则使用夹子和小磁铁，甚至维可牢（比如吉姆·亚历山大就使用了这种装置）。这样，假面可以容易地拆装。
亚历山大说：“罗伯特·巴伦按照我的头形做好一个模子，并且仔细研究了我在车祸前拍摄的照片，然后用丙烯酸纤维制作了一张脸，使我得以继续生活下去。我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和不幸，但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
“面具完全可以拆装。它通过维可牢搭链接在我的后脑上。几秒钟之内就可以安上或拆下。我过去蓄着胡子，所以我的新脸上也有络腮胡子。”
“这张脸花了两万美元，非常值。最近，我与一位选美皇后拍照时，她不断让我对着摄影师笑。她不知道我没有脸。如今，我还想帮助别人。受伤的人很多。有些人比我还惨。”
“昨天，我接受了第40次手术。他们说，我的右眼可以恢复一些视力。”
巴伦说：“如今，我每天都为看到的患者担心。我为他们做的每件事，造一根手指、一只手、安上一只义眼或一个假鼻：这些都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问题。”
他制作的身体零件称得上是艺术品，上面有毛孔、血管、疤痕、甚至细小的毛发。
巴伦说，现在，他的工作已应接不暇；但他担心一点：“我一天天老了，有人说我应该教会其他人继续我的工作。这正是我的计划，只要有时间。”
他还说：“中情局训练我不要相信别人。过去，我为国家服务，我是自己所受训练的产物。如今，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许多害怕抛头露面的人都对我百分之百地信任，把全部希望和梦想寄托在我的身上。这是一种巨大的责任，我永远不能让他们失望。”
左一为换脸后的亚历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