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克宫访普京

2001年6月9日15时，莫斯科克里姆林宫总统府一号楼会见厅。在这里，即将飞往上海参加五国元首第六次会晤的俄罗斯总统普京，接受了中国记者的采访……

彼得大帝的青铜像以及象征总统权力的双头鹰旗“俯视”着硕大的普京办公桌
这是我5月底来俄罗斯任常驻记者后的第一项采访任务。从炎热干燥的北京来到满目翠绿、气候湿润的莫斯科，令人感到十分惬意。然而，采访普京这一重要任务的准备工作使初来乍到的我有点手忙脚乱。
记得1999年12月31日普京刚刚入主克里姆林宫的时候，这位长期在情报部门工作过的新总统被舆论称为“神秘”人物，人们对他的了解甚寥。1年后，他已令人刮目相看了：他加强联邦中央权力，治理地方离心倾向，巩固了俄联邦政权；他加强国家对经济的宏观调控，调整私有化政策，稳步实行经济改革，使俄经济出现了30年来从未有过的增长速度，国民生产总值增长达7.6%；他重视社会保障，使俄罗斯人终于开始按时得到工资和退休金……有机会采访这样一位年轻的大国总统，面对面地听他说东道西，对于一个记者来说，实在是一大幸事。
采访定于9日下午2时进行。按照总统新闻局的要求，我们提前2个小时到达克里姆林宫。新闻局负责外国媒体事务的处长佩斯科夫已等候在大门口。进入总统府一号楼，登记、安检是必不可少的手续——克里姆林宫的安全保卫措施是闻名于世的。采访总统，除常规手续外，还要提前递交记者的简历，包括主要新闻业绩。
检查完毕，总统府官员把我们带到2层会见大厅。这是我们常在电视里看到的普京会见贵宾和俄罗斯各部门负责人的地方。圆顶大厅装饰豪华气派，庄重又不失典雅。由于大厅的结构以及家具摆设都以由浅到深的绿色为基调，故称之为“绿厅”。大厅四周的4座铜像：彼得大帝、叶卡捷林娜一世、尼古拉二世和亚历山大一世，仿佛在向来访者叙述俄国的历史；普京硕大的办公桌两旁竖立着俄罗斯国旗和有双头鹰图案的总统旗。
普京健步走进会见大厅，微笑着和我们一一握手，随和而文雅
大厅里的落地座钟刚刚敲过3下，普京便迈着矫健的步伐快步走了进来。据说今天下午他有4场活动，我们的采访被推迟了1个小时。普京微笑着和我们一一握手后，便在大厅中间的椭圆形桌边落座，我们在他对面坐下。普京身着铁灰色西服，配上白衬衣和深底色小白花领带，大方得体，经过精心修饰的棕黄色头发一丝不苟，平添了一分庄重。他望着我，面带微笑，轻轻地说了一句：“开始吧！”。使我紧张的心情开始松弛下来。大概是普京被媒体描写得过分“冷峻、严肃、沉默”的缘故，新闻局官员事先提醒我们：总统其实很随和、很温和，采访时尽可以轻松活跃一些。此刻，我无论如何也难以把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总统与被人称为“硬汉”的柔道高手联系在一起。
话题自然从这次上海会晤开始。普京总统用平和的语调高度评价了“上海五国”机制启动5年来所取得的成果。他指出，“上海五国”机制并不仅仅局限于军事领域的相互信任，而且也包括其它方面。他特别强调“中亚地区出现了某种权力真空，宗教极端分子和恐怖组织已经开始填补这一真空，这一地区冲突的潜在危险很高”。他呼吁共同采取措施以控制该地区局势。普京接着指出，五国“已经建立了非常有效的基础以扩大彼此在更多领域的合作，包括在人文、教育、科技、文化及经济领域的合作”。
在谈到“上海五国”机制的发展方向时，普京兴奋起来。他说，该地区其它国家对加强与“上海五国”的合作已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按照计划，在这次上海会晤期间，乌兹别克斯坦将加入“上海五国”机制；世界上其它国家对这一组织的活动也表示了很大兴趣，今后这一组织可能会改名，因为合作的领域及任务是多方面的。
普京表示，俄罗斯将努力在国际舞台上协调与中国的立场，两国在经济领域的合作将受到他的“特别关注”
普京上任以来，执行平衡、务实的外交政策，特别注重发展与独联体及周边国家的关系。话题转入中俄双边关系时，他神情专注，以尊敬的口吻高度评价江泽民主席对发展俄中睦邻友好关系所发挥的巨大作用。他说，江主席非常重视俄中两国间的交往，去年和今年与他进行的6次个人会见，就足以说明这一点。普京十分赞赏俄中两国在维护全球安全方面所作的贡献，并表示，俄罗斯将努力在国际舞台上协调与中国的立场。两国在经济领域的合作也受到俄罗斯总统的特别关注，他认为在这一领域双方“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许多尚待挖掘的潜力”。他建议在能源、高科技、太空等许多有共同兴趣的领域拓展合作，同时加强在文化、教育和科技等方面的交流。
当《人民日报》记者问，将于7月签署的中俄友好合作条约为何称为“世纪条约”时，也许总统觉得气氛过于严肃了，他爽朗地笑起来，说：“你不要搞混了，是哪个世纪的条约？”稍顿片刻，他解释说，这一条约被称为世纪条约，那是因为这是面向新世纪和未来的条约，是面向新一代的条约，其中的许多条款将奠定俄中两国新一代相互关系的基础。他又指出，俄罗斯将这一条约草案称为“基础条约”，因为它将作为指导俄中两个友好国家在相互关系中重要合作的基本原则，如在边境地区、在战略协作和世界安全问题上的合作；在人文、军事和经济等领域的合作。这些领域的合作对于俄中这样两个世界大国和友好邻国而言，更具有特殊的意义和作用。
“俄罗斯不仅是中国及其它邻国，而且是世界各国有前途的、非常好的天然合作伙伴”
想当初，普京当选总统后不久曾自信地宣布：“我有能力改善人民的生活，有能力使俄罗斯成为稳定强大的、受世界尊敬的国家。”今天，当记者问到他执政以来所取得成绩的主要原因时，他将这些成绩归功于“俄罗斯社会的团结”。普京打着手势，自豪地说，绝大多数俄罗斯公民认识到，为了顺应21世纪的要求，俄罗斯必须实现现代化，必须加快发展；加上国内政权机构的巩固和民主、经济的发展———所有这一切使俄罗斯在过去一年里取得了令人高兴的成绩。普京总统对俄罗斯的发展前途充满信心。他坚定地说，俄罗斯将朝着成为现代化民主国家的方向努力，要有发达的经济，有明确的社会政策……
一谈到俄罗斯，普京总是滔滔不绝。在谈到当总统一年半来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时，他的言语中透出强烈的自豪感、责任感：“印象最深刻的是俄罗斯本身，它有辽阔的领土，有善良、天才的人民，它在各方面有无穷的潜力。我认为，从这个意义上说，俄罗斯不仅是中国及其它邻国，而且是世界各国有前途的、非常好的天然合作伙伴……我完全相信，我们在这方面的努力一定会得到良好的结果。”
“我不仅能挤出时间从事体育活动，而且还能挤出时间读书、看电影，甚至上剧院”　
至此，新闻局限定的采访时间已到，站在旁边的官员暗示我们结束提问，普京总统却言犹未尽。我们不失时机地提了一个读者也许会感兴趣的问题：“作为一个大国的总统，您还有时间从事自己喜欢的体育运动吗？繁忙的公务是否影响您的家庭生活？”
普京的回答多少有点出我意料，因为他的工作节奏之快，访问活动之频繁，是足以令世人惊叹的。难怪最了解总统的第一夫人柳德米拉，在得知丈夫成为代总统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哭了整整一天，因为她明白，“私人生活从此将结束”。据法国一家媒体粗略统计，这位年轻的政治家在不到1年时间里，竟出访了60余次。
然而，普京轻松地对我们说：“我不仅能挤出时间从事体育活动，而且还能挤时间读书、看电影，有时还上剧院。其实，这样的工作制度早在三年半前我到莫斯科工作时就开始了，甚至在圣彼得堡当副市长时就开始了。”他像介绍经验似地又娓娓道来：“我长时间这样紧张地工作，已经习惯于这种工作制度，因此学会了挤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尤其是体育，我认为它不仅对自己特别需要，而且是展示自己健康生活的一种好形式。至于家庭生活，我的亲人们早就习惯了我这种紧张的工作节奏。我们学会了利用有限的空余时间，解决日常生活中的问题。”
走近普京，半小时的时间实在太短，而这半小时确实让我对这位总统敏捷的思维，刚毅自信而又温和的性格有了点切身感受。我想，俄罗斯人民是了解普京的，因为他就任总统以来一直保持着居高不下的民众支持率。
（摄影　本报驻莫斯科记者王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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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作者受到普京总统热情接见
2、普京总统在克里姆林宫接受中国驻莫斯科记者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