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见到的卡斯特罗

外界所见到的卡斯特罗，通常都是一身戎装，面容严肃，实际生活中的这位古巴领袖，又是怎样的呢？
卡斯特罗走到我面前和我握手，他很用力，并且不马上把手收回……
1999年9月7日晚8时，我前往古巴政府所在地革命宫，出席卡斯特罗主席为外国记者举行的晚宴。
这次晚宴是为了招待同他一道参加电视座谈会的外国记者。1999年7月，在加拿大温尼伯举行的泛美运动会上，泛美体育组织宣布世界记录保持者、古巴著名跳高运动员索托马约尔尿检中发现可卡因，并取消了他的金牌。随后，3名古巴举重运动员也因兴奋剂问题被没收了金牌。卡斯特罗十分生气，认为这是有人为了败坏古巴体育的声誉而搞的鬼。
9月3日和4日，古巴国家电视台连续2天举行“圆桌会议”，卡斯特罗在会上揭露泛美运动会上发生的针对古巴的不公正行为。包括CNN、美联社、路透社、法新社和新华社在内的14家外国新闻机构在古巴的常驻代表出席了这次电视座谈会，全国600多万观众收看了实况转播。
晚宴在国务委员会的大会议室举行。出席的还有古巴国务委员会副主席拉赫和外长佩雷斯，以及国家体委的领导人等。8点半，卡斯特罗到了，在场的人群立即自然地列成两排，夹道欢迎。卡斯特罗和大家一一握手，他走到CNN女记者卢西亚的面前，还亲切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位小巧玲珑的美国女记者十分活跃，只要是重要场合，她都要冲在最前面，所以古巴领导人对她都非常熟悉。
卡斯特罗走到我面前和我握手。他很用力，并且不马上把手收回，而是用一只手攥住我的左手腕，一边问这问那。他说：“听说你明天要回国？”我说：“没有呀！”他说：“噢，我搞错了，是越南记者。”我问他：“司令，10月1日是中国50周年大庆，到时您会去中国使馆吗？”他说：“一定，一定！”。在和大家一一见面后，卡斯特罗开始讲话，确切地说，是和大家聊天。
他讲话的声音很柔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总是亲切地看着你，就像在同你谈心
卡斯特罗谈到他的家庭。他出生在古巴东部奥尔金省一个叫比兰的村子。父亲是西班牙移民，是这个地方的庄园主。“我父亲出身很穷，但是到古巴后发了财，成了大庄园主。不过他对手下的工人很好。”他说，他年轻时上的是教会学校，后来到大学学经济。曾经想去哈佛大学读书，“但是后来我参加了革命，开始信仰马列主义”。
卡斯特罗身穿绿军装，扎着腰带，高大的身躯在两排记者中间来回移动，讲话间不时辅以手势。他讲话的声音很柔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总是亲切地看着你，就像在同你谈心，使你感到不是同一位国家元首在对话，而是同一位可敬可亲的长者在拉家常。
与拉美其他国家相比，古巴的物质生活比较艰苦，但是许多外国记者都愿意在这里工作，因为古巴是个出新闻的国家。记者最重要的采访对象就是卡斯特罗，只要他一出现，记者们就会一拥而上。对于记者所提的问题，卡斯特罗总是耐心回答。卡斯特罗去机场迎送外国元首，往往是客人已经走了，卡斯特罗还被记者围住不放。卡斯特罗出席会议，散会后往往不能走出会场，要回答记者们没完没了的问题。记者们喜欢听卡斯特罗讲话，每次都能得到重要的报道内容。
大约10点半左右，晚宴开始了。参加者大约有40来人。在环形长桌边，卡斯特罗身边坐着国家电视台“电视圆桌会议”的主持人和国家广播电台的体育评论员，然后是法新社记者。卡斯特罗的对面是国务委员会副主席拉赫，他的两边是CNN和美联社的2位女记者。长桌的另一头坐着外长佩雷斯和部长会议副主席，古巴奥委会主席费尔南德斯。他们的身边坐着路透社、安莎社和俄通社—塔斯社的记者，我被安排坐在古巴国家体委副主任的旁边。
卡斯特罗和大家边吃边聊，不时地说些笑话，气氛轻松愉快。席间，路透社记者安德鲁送给卡斯特罗一份礼物，那是路透社拍摄的一幅索托马约尔纵身越过横杆的照片。卡斯特罗非常高兴，连声说“好，好”。
凌晨3点多，卡斯特罗两手往桌子上一拍，说：“好，就到这里！”然后，他边走边谈，一直把记者们送到电梯口。这时，有人提议：“主席和我们合个影吧。”卡斯特罗满口答应。于是大家返回，照完相后，卡斯特罗又和大家聊了很久。
“没有一个华人是叛徒，没有一个华人是逃兵”
在古巴工作这几年，我一直生活在古中友好的浓郁气氛中。古巴人在历史上就对中国有着良好的印象，早在100多年前，移居古巴的中国人就以少有的勇敢精神为古巴的独立战争作出过卓越的贡献。在哈瓦那繁华区的街头竖立着一座高大的“华人参加古巴独立战争记功碑”，上面刻着“没有一个华人是叛徒，没有一个华人是逃兵”。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经济建设取得的伟大成就让古巴人感到由衷佩服。20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苏联解体和美国加强对古巴的封锁，古巴经济陷入危机，人民生活十分困难。古巴政府和人民感谢中国的援助。据古巴同志说，卡斯特罗主席不止一次在党内说过，“我们不能忘记中国在困难时期给予我们的帮助”。
古巴对于中国国庆50周年十分重视，外交部专门为此成立了工作班子，1999年9月举行了一系列庆祝活动。9月29日，古巴在革命武装部队部礼堂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大会，卡斯特罗主席以及古巴党和国家多位领导人出席。按照大会的议程，卡斯特罗在会上不发表讲话。因此在中国大使王成家发言之后，大会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便准备结束。然而，当工作人员正在拉上帷幕的时候，坐在主席台上的卡斯特罗连连摆手，表示他要讲话。于是正在合拢的帷幕重新拉开，卡斯特罗健步走上主席台，发表即席讲话。他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他在讲话中分析了二战后的国际局势，高度评价中国革命胜利对世界的伟大意义。他又分析了当今的世界形势，认为只有中国代表了第三世界的利益，强调中国在世界上占有重要地位。卡斯特罗热情赞扬新中国成立50年来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取得的巨大成就，说中国的成就表明了社会主义的强大生命力。
中国国庆大典，卡斯特罗看了两遍
当地时间9月30日晚，我国驻古巴大使馆举行大型国庆招待会，内容之一是观看北京国庆50周年庆典的电视实况转播。9时40分卡斯特罗来了，同时到来的还有古巴国务委员会副主席拉赫、外长佩雷斯等。根据使馆的安排，卡斯特罗等领导人在宴会厅旁边的小客厅看录像，其他来宾在电影厅。
卡斯特罗看到我，问道：“我昨天的讲话你报道了吗？”我连忙回答说：“稿子已经发了。”昨天的大会结束后，我回到分社立即编发卡斯特罗讲话的外文稿，然后又用中文发了一篇关于庆祝大会的特写《加勒比海与长江同庆》。
卡斯特罗还没有吃晚饭。他刚刚在机场迎接了从洪都拉斯归来的古巴医生，直接从机场来到使馆。古巴近年来不断向中美洲和非洲派遣医务人员，帮助那些缺医少药的贫困地区的穷人治病。卡斯特罗一行在客厅落座，在他的前面摆放着一台29英寸的电视机。王成家大使问，是否吃过饭再看。卡斯特罗连说：“不，不！”于是大使吩咐服务人员把食品和饮料放到卡斯特罗面前的圆桌上。卡斯特罗喝着中国红葡萄酒，很有经验地把松花蛋蘸上酱油和醋，吃得津津有味。
卡斯特罗爱吃中国菜，据说他在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去哈瓦那的唐人街吃中餐。90年代起，他经常来中国使馆，对中国厨师做的菜非常喜欢。有一次，他在使馆吃了海参，觉得很不错。就问：“这是什么？”中国大使告诉他，这是海参，就是在古巴海里捕捞的，是渔业部长罗迈送来的。卡斯特罗开玩笑地说：“看来我们的渔业部长心偏到中国大使一边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送给我呀！”后来他果然向渔业部长要了海参，又特地把中国大使馆的厨师请到革命宫，教他的厨师如何烹饪。
当地时间10点整，北京的庆典开始了。卡斯特罗立刻被一个个步伐整齐、精神抖擞的游行方阵吸引了，连声叫好。他边看边和在场的古巴领导人评论说，中国人就是有纪律，这样的庆祝活动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能组织得起来。他说，古巴电视台要马上转播，要让古巴人都来看看，这就是社会主义。他还特别认真地观看了庆典中展示的各种武器装备，不断向中国大使馆武官询问这些武器装备的名称和性能。12点，北京的庆典结束了，卡斯特罗意犹未尽，又看了一遍庆典录像，直到凌晨2点才离开中国大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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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卡斯特罗同本文作者亲切握手
②中国驻古巴大使王成家同卡斯特罗观看我国建国五十周年庆祝活动
（孙光英摄）
③卡斯特罗亲笔签名的纪念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