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闯”南非唐人街

遍布世界各地的唐人街对远道而来的中国人来说是必去之处。但如果你来到南非的“黄金之城”———约翰内斯堡，当地好心人往往会提出忠告，最好别去市中心的唐人街。然而，有关唐人街的“恐怖”传说反倒刺激了记者“冒险”一游的兴致……（走访唐人街）
遍布世界各地的唐人街对远道而来的中国人来说是必去之处。但如果你来到南非的“黄金之城”———约翰内斯堡，当地好心人往往会提出忠告，最好别去市中心的唐人街。
中国人喜欢逛唐人街。在异国他乡感受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倾听带各种腔调的中国话，采购五花八门的中国特产，这种经历令人难忘。但前往南非的唐人街，人们很难体会这种闲情逸致。原因便是治安问题。
约翰内斯堡市内有两个唐人街：一个位于市中心商业区，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另一个位于该市东南部的西洛丁街，是这几年刚刚兴起的新唐人街。刚来南非时，就听朋友说，去市中心的唐人街不能在街上“逛”，否则会被抢，晚上去还有可能“有去无回”。
亲身经历“恐怖”传说
派驻南非的中国工作人员呆了几年而没有逛过市中心唐人街，并不奇怪。刘经理是中国某国营企业派驻约翰内斯堡市的代表，一驻4年。他回国时的最大遗憾便是没有去逛过市中心的唐人街。
有关唐人街的“恐怖”传说反倒刺激了记者“冒险”一游的兴致。
第一次去唐人街是在晚上，那是去参加一位老华侨的宴请。汽车穿越几乎见不到行人的昏暗街道，耸立街旁的幢幢高楼很少有灯光，那一扇扇紧闭的窗户就像无数只阴森森的眼睛在窥视着我们。街角处不时有一两个犹如幽灵的黑影在晃动，转眼又不见了。城市寂静得像座鬼城。由于汽车开得飞快，况且又是在夜晚，唐人街是什么模样没有看清。
再游唐人街是在白天，陪同3名来南非考察工作的新华社总社领导一起前往。汽车绕过约堡有名的红灯区希伯罗街，便来到了唐人街，街名叫COM MISS－IONER　STREET.导游提醒说，汽车不能靠近马路边线，因为一旦被劫无路可逃，所以只能沿中线行驶，这样进退比较自如；而且车况不好最好也别进唐人街，这是经常往返唐人街的人总结出的经验。
我们看到街道两旁三五成群地站着不少黑人。导游说，这些人没有工作，只好每天闲呆在街旁，不能说他们都是坏人。但如果你的汽车一旦抛锚，街旁也许会冷不丁地窜出歹徒，用枪顶着你的脑袋，把车和财物抢走，如果歹徒没开枪，便是你的万幸。记者仔细观察，果然街旁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好像看到了天外来客，不由得令我们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唐人街两旁分布着不少中国人开的商店，街旁偶尔也能看到摆摊卖鞋和衣服的中国人。记者顿生疑问，他们难道不怕抢吗？导游说，为了生存只能冒险了。
记者发现，和其他国家的唐人街不同，这里的中国商店门窗都安有铁门和铁栏杆，即便在营业中，铁门也是紧关着，顾客进门前要先按门铃。门前还有保安站岗，有些店铺前甚至站着两个保安，均端着长枪，高度警惕，那气势足以吓跑歹徒。保安仔细打量进店的顾客，发现可疑人物还要搜身。记者想，这哪里是在购物，简直跟探监无异！我们一行人中有人想下车拍照，但看到这个如临大敌的阵势，只好作罢。
记者曾采访过一个在唐人街开店的老华侨，他说，他每天上班就像警察去办案一样，要穿防弹服。虽然治安不好，但生意还不错，附近住的主要是黑人，都喜欢在中国商店购物。老侨感慨道：“别人都羡慕我挣钱多，他们哪里知道，我是在玩命啊！”
去年，约堡警方在市中心每条街道安装了监视器，使市中心的治安状况有所好转。不少过去在这里为非作歹的罪犯转移到了其他地区。
一名在唐人街开店的新侨说，唐人街上有近百家华人商店，他每天在这里出出进进，跟这里的黑人混熟了，从来没被抢过。“唐人街没人说的那么可怕，不过我的商店还是雇有保安，多加小心总没坏处。”
见证华人兴衰荣辱
约堡唐人街的历史充满了华人的辛酸泪。据史书记载，1652年，荷兰人范比里克带领的船队在南非开普敦的桌湾登陆，建立荷属开普殖民地，成为第一批定居南非的白人。范比里克初到开普，深感劳力不足，首先想到的是，要能有中国劳工就好了。
1795年，英国占领开普殖民地，英政府利用清廷的无能和当时中国民不聊生的情况，把中国人当成猪崽卖到南非的德兰士瓦矿区。1886年，乔治·哈里森在约翰内斯堡地区发现金矿脉，引发大规模淘金热，华人劳工随之迁入约堡地区。随着越来越多的华人在约堡繁衍生息，唐人街应运而生。
听老侨介绍，约堡市中心的唐人街历史虽然不是很长，但它见证了南非华人的兴衰荣辱。在种族隔离时期，唐人街属于繁华地带，那时这里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但这种繁华和热闹并不属于华人，因为种族隔离政策也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华人身上。当时的法律将黑人、华裔和印度裔均视为“贱人”，凡是挣钱的生意都不让这三种人做，所以华人只能卖苦力。很多场所，包括商场、电影院，华人也不得入内，甚至商店都禁止卖酒给华人。1984年，南非白人政府和台湾的关系日益亲密，华人开始在唐人街慢慢做起小生意，唐人街才慢慢变得名副其实。
直到1994年，南非废除了种族隔离制度，华人才真正体会到做人的尊严和生活的快乐。从此，华人爱上哪里都可以，也才开始正经八百地做生意，许多华人赚了钱，买了房产。
但令人遗憾的是，当华人开始大展宏图时，南非的治安却每况愈下。约堡市成了“凶杀之都”，市中心更成了“虎穴”，唐人街首当其冲。华人商店成了最容易受侵害的目标。商店被抢、华人遇害的消息迫使不少华人变卖了商店，纷纷撤离。于是唐人街逐渐衰落。
新移民聚集西洛丁
近年来，南非成为中国人新的投资和移民热点，来约堡“淘金”的华人人数猛增。华人集中居住的西洛丁街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另一个唐人街。它是一条长约1000米的街道，前街和后街布满了华人商店和餐馆，街道中段是居住区。
在新唐人街，你可以品尝到中国不同风味的美食，也可以买到各种中国货。这里还有卡拉OK厅、中医诊所和数家美容院。最主要的是，在这里购物逛街不用提心吊胆。新唐人街成了当地华人休闲、购物和娱乐的好去处，许多当地人也乐于前往。南非新近出版的一本旅游手册在介绍南非旅游景点时，还专门提到了西洛丁新唐人街。
但最近记者去新唐人街时却明显地感到了一种不祥气氛。来到一家中餐馆，记者发现玻璃门上有一个弹洞。老板娘说，这是不久前街对面一家商店被抢，保安和歹徒发生枪战后留下的。她说，现在这里的生意也不好做了，特别是一到晚上，客人寥寥无几。
在一家馄饨店，记者发现门口也装了铁门。老板听到门铃声，警惕地往外张望，发现来者没有可疑之处，才开门放人进来。
途经一家杂货店，记者被认识的老板叫住，他说他想把店卖了，问我能不能帮忙找人收购。我问：“生意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卖店？”他说，他最近回国一趟，觉得还是国内生意好做，一呆数月，都不想回来了。末了又补充一句：“赶紧走吧，保命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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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约堡新唐人街上分布着各种华人商店。
②约堡新唐人街近年发展很快，各种服务性行业蓬勃发展。
③约堡新唐人街一家中餐馆的老板娘正在门口招呼客人，旁边的玻璃门上有一个弹洞。老板娘说，那是不久前街对面保安和抢劫犯发生枪战时留下的。
（摄影　于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