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诺丁汉走向世界”——专访英国诺丁汉大学名誉校长杨福家（华人圈）

【香港《亚洲周刊》4月15日一期报道】题：中国洋校长以学生为本——专访英国诺丁汉大学名誉校长杨福家（记者　江迅　纪硕鸣）
原文提要　英国诺丁汉大学破天荒聘中国人当名誉校长，履新后的杨福家深感英、中教育不同，英国教育更看重以人为本，中国高教应取其长。
65岁的杨福家从伦敦诺丁汉大学履新归来，飞抵北京专程参加全国政协会议。这位昔日上海复旦大学校长，如今是英国诺丁汉大学的“洋校长”，任期3年。他在下榻的酒店对记者说：“两会是一定要回来开的。不了解国内的形势和发展趋势，怎么能在国际舞台代表中国人发言呢？”作为大学校长，从中国名牌大学到世界知名学府，杨福家视人才为根本，这次他向政协会议带来一份有关提案。“中国的国门还可以再开得大些，这是我提案的建议。国际竞争说到底是人才的竞争。美国的绿卡吸引了大批人才，为什么中国不能用这种办法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呢？应该给年轻人创造机会，让更多人才脱颖而出。”
“能强化国际特征的校长”
去年年尾，诺丁汉大学就杨福家任校长发布新闻时，认为他们找到了“人才”，新闻的标题是《诺丁汉推举出一位国际校长》。文中称，校务委员会之所以推荐中国科学院院士杨福家担任这一职位，是因为“他是一位杰出的院士，在其擅长的学科领域享有国际声誉，并有许多经验”。他们希望聘任一位“能强化国际特征的校长”，“这对日益走向国际化的诺丁汉大学是十分适宜的”。
诺丁汉大学是英国一所著名综合大学，去年列英国大学排名榜第11位。在英国，大学校长通常由王室成员、社会知名人士、著名科学家或企业家担任，请外国人担任大学校长则史无前例。1998年，杨福家随国家教育部赴英国爱丁堡参加世界16所著名大学校长会议，杨福家的演讲引人注目。两个月后，他率中国校长代表团再次到英国10所大学演讲，依然好评如潮。1999年，诺丁汉大学选他为“名誉科学博士”，这是该校第一次将这一荣誉授予华人。
英国高等学府对这位中国核物理学家的名字耳熟能详，几乎所有大学图书馆都有杨福家的英文著作《现代原子及原子核物理学》（“Modern　Atomic　and　Nu－clear　Ph y sics＂）。这本书由美国权威出版社出版，该系列丛书50年来只出版过15本，第16本的作者就是杨福家。早在1996年，他作为中国大陆唯一代表被选入国际大学校长执行理事会，这是中国大陆首次进入这一具有30年历史的国际组织的执行理事会。
杨福家1958年毕业于复旦大学物理系，留校任教，后任教授、博士生导师。1963至1965年，在丹麦玻尔研究所进修，师从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尼尔斯·玻尔。1987年起，任中国科学院上海原子核研究所所长，1993年被任命为复旦大学校长。目前，杨福家学术研究的重心是参与建设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第三代同步辐射项目。
英大学校长亲颁毕业证书
杨说：“诺丁汉大学校董会破天荒聘任一个中国人担任这一职务，我当然感到荣幸。我不认为我是最好的，只是一个个机会把我推到今天的位置。这不仅表明诺丁汉大学日益走向国际化，也显示中国的教育和科学地位在不断提高。”作为大学校长，他的职责有三：主持每年学校董事会，讨论与学校发展有关的问题；主持学位授予仪式；代表学校参加国内外重大活动。
说起英国与中国教育的不同，杨认为英国更看重以人为本；英国大学毕业证书都要由校长的手庄重地交到每个学生手中。毕业典礼上，校长、老师、学生，个个穿戴整齐，气氛庄严，学生一个一个走上台领取毕业证书。他第一次给学生发毕业证书就整整花了9天，很累。但他说：“这是难忘的时刻，每个学生一生中只有一次，家长都来参加，外国学生家长收到邀请信去办理签证，都会受特别关照。这就是对学生的尊重。只要想起这事，我就深感对不起复旦大学的学生，我们颁发毕业证书，是让一个系派一个代表来领全系的，拿着一捆回去，再一一发给学生。”
21世纪高等教育有三个特点：以学生为中心；终生教育；随着经济全球化的高等教育国际化。在这方面，杨福家特别赞誉香港大学。他说，金钟地铁站是中转站，也是香港黄金地段，香港大学花了5亿港元在此地买了高楼的一层，将它改为专业进修教室，供在职人士上课。晚上6点，年轻人像潮水般涌去。1999年就有9万学生在那里读书。他说：“这既体现终生教育的理念，也体现了以学生为中心。还有，一些先进课程香港一时还开不出课，港大就用高价去美国聘请老师。这就是港大的国际化视野。”
终生教育比盖高楼重要
香港大学仅一家就有9万在职学生，而香港有那么多学校。杨认为，某种意义上说，这比一座城市造多少高楼重要多了。“上海造了很多高楼，这了不起，但仅此还不够。现在上海许多年轻人晚上爱搓麻将、打扑克、闲聊天，我正为改变这种现象努力。香港大学与上海的合作已经开始，去年在上海最热闹的地方，即中环广场38楼，也办成教学场所。目前我正筹划让诺丁汉大学也一起参与。”
他说：“对中国高校来说，首先要找准自己的坐标。好比一架钢琴，演奏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光靠一个键不行，每个键都发出不同的音，才能奏出动人的乐章。美国3688所大学，大体都有自己的位置，其中相当一批是社区大学就没有我们严格。因为社区大学相当灵活，一个学生在那里读了两年书，只要读得出色就可以进哈佛。社区大学的专业性又十分强，它可以培养服装师，而哈佛不会这样做。”
他感到英国教育制度有许多值得中国借鉴的地方，特别提到剑桥大学、牛津大学、诺丁汉大学的学院制十分合理。“他们重在培养学生的能力，不是仅仅看学生的分数”，“中国高教体制可取美国、英国之长，扩大高校的办学自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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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