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拉微服出访

【美国《读者文摘》（中文版）2月号文章】题：约旦新王年少有为（作者杰弗里·戈德堡）
“这个国家到处都有我还不了解的事情。”阿卜杜拉说。他自从1999年2月登基以来，经常微服出巡，到各地视察。“官僚都诚惶诚恐，真是好极了。”
今天，他准备驾驶皇家卫队的直升机从首都安曼飞往附近的扎尔卡。他和他父亲、先王侯赛因一样，常常亲自驾机。他到达扎尔卡之后会马上化装，然后去视察当地的财政部办事处及公共医院。
我们在扎尔卡城外一个伞兵基地降落，英气勃勃的阿卜杜拉随即把自己装扮成身体肥胖、老态龙钟的独眼瘸子，脚穿破旧的运动鞋，头上裹一条红格子头巾，再戴上假胡子。接着他取出一副粗边塑料眼镜戴上，眼镜有一块镜片是墨黑的。最后，国王拄着一根拐杖，走到阳光下。
一辆锈迹斑斑的黄色出租车开到国王前面停住，国王钻进了车的后座。按照中东皇族的保安标准，他可以说是无人护驾。阿卜杜拉和他父亲一样，不怕接近自己的人民。
这位年轻国王如今受人民拥戴的程度，是事前谁都没料到的。他的父亲侯赛因有“英勇小个子国王”之誉，深受世人敬仰，在位近47年，国泰民安，政局稳定，社会一步步迈向现代化。可是他的长子阿卜杜拉一直默默无闻，予人以庸庸碌碌之感。起先人人以为国王的继承人是侯赛因幼弟哈桑王子，阿卜杜拉是在侯赛因去世之前两星期才获立为太子。
美国前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很欣赏阿卜杜拉的表现。“他的作为令人赞赏，”她说。“其实我很不愿意这样为一位国王说好话，但他确实很快便懂得国王可以做些什么。”
可以做的事无穷，考验也无穷。约旦人口有六成是巴勒斯坦人，但大部分至今仍无政治权利。约旦人的定义是什么？这将要由阿卜杜拉———以及30岁的巴勒斯坦裔王后拉尼娅——帮助界定。另外，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一直反对他的温和伊斯兰政策，此问题也不易解决。
然而，国王最迫切的问题可能是如何让约旦低迷的经济复苏。“我们培养了数以千计的电脑毕业生，却无法让他们人人有工作可做。”阿卜杜拉1999年10月对一群来访的美国高科技公司的行政人员说。当时拉尼娅王后就在他身边；她与国王结婚前，曾在苹果电脑公司工作。
对于中东和平问题，国王也很关注。他充当中间人安排叙利亚、以色列举行谈判；又致力于化解与各阿拉伯邻国之间的紧张关系，经常与埃及总统穆巴拉克通电话或会晤。不过在阿卜杜拉看来，穆巴拉克总统和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已经成为昨日新闻；他如今渴望结交的是电脑业巨擘史蒂夫·凯斯和比尔·盖茨。
阿卜杜拉的理想是让约旦发展成为阿拉伯世界的互联网中枢，而且已着手去实现此理想。可是，约旦的官僚机构一向以因循守旧、抗拒变革出名。
这就是他来扎尔卡的原因。
计程车在财政部办事处门前停下，阿卜杜拉下了车，混在人群之中。这些纳税人排着队，个个神情沮丧，在等待还没上班或显然不喜欢为民众服务的官员。阿卜杜拉敲土地估价办公室关着的门，敲了5分钟都没人来应门。
国王在财政部办事处逗留了一小时，始终没有人认得出他。
随后，我们到了医院。不久，有个病房突然哄闹起来。“我好像看见我们国王来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对我说。接着，一名老妇大喊：“愿真主保佑陛下万寿无疆！”其他人蜂拥过来，国王转身离去。
阿卜杜拉是怎样学习做国王的呢？“‘为君之道’之类的书是没有的，”阿卜杜拉说。“但教师就有的是———通常是父亲或祖父。”阿卜杜拉从未遇到过他父亲曾遭遇的那类重大危机，却也经历过考验。
1987年，当时25岁的阿卜杜拉是装甲兵团军官，驻扎在约旦东部的沙漠。兵团的指挥官不希望这位王子留在他们部队里，便联合起来老是折腾他，盼望他受不了，自动提早退役。
“只有我的连不停地受到检查，”阿卜杜拉忆述道。“总是在半夜三更来视察我的连，检查装备。6个月后，我终于忍无可忍。那天他们又来检查我的连，营长也到场了。他们翻箱倒柜，践踏士兵的鞋子，还殴打了一名上士。”
“我一直忍着，等他们都出去了，我就走到营长面前，抽出手枪指着他的脑袋——我此生只做过这种事一次———说：‘我向真主发誓，谁要是再这样来搞我的连，我就把他干掉。’从此他们再也没有来过，大概以为我疯了。”阿卜杜拉曾服役18年。
最高统帅的儿子怎么会受到这种对待？“他们知道我不会跑去向父亲抱怨，”他说。“我有生以来从没那样做过，也没打算破戒。”后来侯赛因终于得知儿子的遭遇。“他很心疼，但没出面干预，”侯赛因的一位知己说。“既然他儿子不想让他插手，他就不插手。”这位知己又说，侯赛因很欣赏阿卜杜拉在这件事上的表现，称赞道：“那是考验。阿卜杜拉王子已通过考验。”
在未来的岁月，这位约旦新君可能要面对更多困难。蜜月期迟早会结束，侯赛因国王的影响也将渐渐消逝。惟有到那个时候，世人才能看出已故约旦国王决定传位给阿卜杜拉之举是否明智。
图片：
1、阿卜杜拉和王后拉尼娅
2、此照片摄于一九八六年，当时阿卜杜拉常常自己驾驶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