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寻常的烤鸭——周恩来与胡志明交往的一段轶闻（外交秘闻）

越南的胡志明主席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早在20世纪20年代，他在法国巴黎就已同周恩来等中国老一代领导人相识。50年代和60年代，胡志明曾多次访华或来华疗养。
60年代中期，胡志明病情逐渐加重，中国派出由最高水平的中西医专家组成的医疗组，一直在河内精心为他治病。1969年5月，胡志明的健康状况相对稳定，便对医疗组的同志说，大家来河内的时间不短了，这里天气又热，现在让你们回国休息一下，一个月后再回来。
6月下旬的一天，医疗组返回河内，我当时作为大使馆的年轻翻译，随同政务参赞陈亮前往嘉林机场迎接。当医疗组人员走下飞机时，我看见有两个人抬着一个白色的搪瓷水罐，当时以为里面装的可能是什么医疗用品，也就未加留意。
6月30日，越南主席府给大使馆打电话说，明天7月1日是中国共产党的生日，胡主席定于中午12时在主席府请王幼平大使吃饭。第二天中午，我作为翻译，跟随王大使准时到达主席府。胡主席的秘书武奇将王大使和我迎至一间小平房，也就是胡志明平时用餐的地方。武奇秘书笑着说，胡伯伯今天将请大使同志吃北京烤鸭。我一面给王大使翻译，一面心里琢磨，哪里来的北京烤鸭？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武奇秘书可能看到了我的表情，便趁着胡主席还未到场，给我们讲述了从医疗组那里听来的关于烤鸭的故事。
医疗组成员返回北京后，周恩来总理详细听取了关于胡主席健康和治疗情况的汇报。当得知胡主席想吃北京烤鸭时，周总理十分重视。周总理说，一只烤鸭不够，要送两只，而且要把甜面酱，大葱和薄饼一起配齐。这件事在北京办起来很容易，但要在炎热的夏天把烤鸭送到河内，并确保新鲜不变质，则难度很大，必须解决好冷冻保鲜问题。为此，周总理亲自把外贸部长李强找来，研究解决办法。最后又找冷藏专家来研究，决定将烤鸭和各种配套食品严密包装好，放在一个搪瓷水罐内，四周放置一种化学粉剂，温度可保持在零下30摄氏度以下。现在烤鸭已经运到河内，胡主席决定将一只送给医疗组，另一只要和王大使一块儿吃。讲到这里，我才知道医疗组带来的那只白色搪瓷罐里原来装的是烤鸭。
不一会儿，胡主席由工作人员搀扶走进小房间。他身穿浅黄色布料长裤和无领布衫，脚上穿着白色布袜，没穿鞋，看上去身体已相当虚弱，但精神很好，谈话兴致也很高。胡主席问王大使，大使馆内的蚊子多不多，并笑着说，如大使馆的蚊子不够，主席府可以支援一部分，说得大家都笑了。席间，胡主席和王大使谈笑风生，就像一家人一样。最后胡主席举杯祝贺中国共产党成立48周年。王大使随即起立祝胡主席万寿无疆。胡主席说，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万寿无疆，并用手势比划说，总有一天会倒下去。宴会结束时，王大使一再感谢胡主席的盛情款待，并目送胡主席回卧室休息。
1995年底，我出任中国驻越南大使后，曾不止一次见到年近八旬的武奇同志。每逢谈起烤鸭的事，他都十分激动。他告诉我说，至今他仍珍藏着当年那只盛甜面酱的陶瓷小罐，视之为宝贵的革命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