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罗马尼亚

30多岁的拉杜相信，国家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而拉杜的父亲却常常抱怨，非常怀念过去……（今日东欧）
如今的罗马尼亚首都，街上车水马龙，各种牌子的豪华轿车数不胜数。商店门口再也不见昔日排队购物的长龙，店内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入夜，五光十色的广告灯、街灯和车灯交相辉映，再加上赌场、迪厅和夜总会门前闪烁的霓虹灯，将城市的夜晚装点得如同白昼……
在市中心和大饭店门前，伸手要饭的老人、妇女和儿童也时常可见，街道十字路口还多了不少强行刷洗挡风玻璃的“洗车童”……
“罗马尼亚变样了！”
“罗马尼亚变样了！”这是大多数故地重游者较为普遍的看法。就拿位于布加勒斯特北部的中国驻罗马尼亚大使馆来说，十年前这一带是僻静的郊区，周围除了朝鲜使馆外再没有其他像样的建筑。门前除使馆车辆外，很少有车经过。那时，经常能看到站岗的哨兵离任前在大使馆楼前摄影留念。如今，一座座漂亮别致的小别墅在昔日的荒地上拔地而起，哨兵们离任前更愿意站在鲜花翠枝簇拥、花岗岩装饰的小别墅前留个影。当然，这里也失去了往日的宁静，马路对面的大湖旁修建了好几座露天迪厅、酒吧。夏天，喧嚣的“重金属”音乐和急驰的汽车声一直持续到凌晨。这一带已经成了富人住宅首选之地和时髦年轻人娱乐消闲的场所。
幸运的拉杜夫妇
“10年来，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的成了巨富，有的沦为赤贫，大多数人则处于勉强糊口的状态。”30多岁的拉杜就是这大多数中幸运的一个。
拉杜曾经在罗马尼亚新闻社的小印刷车间当工人。由于效益不好，4年前他跳槽到一家合资印刷企业，老板每月按200美元折成当地货币列伊给他发工资。他说，在当今的罗马尼亚，工资能以美元计算是件特别幸运的事情，因为这样就不用担心列伊贬值了。1990年底，1美元能兑换约25列伊，钞票的最大面值是100列伊；如今1美元可以兑换2.7万列伊，钞票的最大面值成了50万列伊。人们收入的增长远远跟不上货币贬值的速度。难怪拉杜说：“我在罗马尼亚算是高工资了。”　
拉杜的夫人西尔维娅26岁，在一家面包厂工作，月薪不到200万列伊。这对年轻夫妇虽是二人世界，却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潇洒。拉杜说，压力和烦恼主要来自于买房。他们从银行贷款加上向亲朋好友筹款，好不容易凑够了6000美元，从亲戚手里以优惠价在近郊买了一个3间房的小院舍。现在他们必须省吃俭用，过着十分紧巴的日子，因为每月近一半的收入要用于还债。西尔维娅说，她已经记不得多久没看电影了，更不要说下馆子吃饭了。然而，拉杜还是觉得这种苦日子值得，因为在布加勒斯特买一套3居室的公寓房至少要1万多美元。
同事们的羡慕
西尔维娅当然没有抱怨。由于没有孩子，老公收入相对稳定，她觉得自己比周围的小姐妹不知幸运多少。“同事们都非常羡慕我，她们经常为没钱给孩子买文具甚至食品而暗地流泪。”西尔维娅说，小姐妹中有的丈夫失业了，仅靠“半边天”不足60美元的收入支撑一家的开支。同公公婆婆一起住的算是走运，大家可以分担一些费用，如果自己单住，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每月水电费和供暖费至少要40美元，所剩之余连填饱肚子都不够，更何况其他开支。
根据当地有关部门去年年底的统计，由于物价的原因，每个公民每月最低生活消费至少需要50美元，而一名小学生新学期开学时仅购置文具等所需费用就要40至50美元。目前，罗马尼亚月收入在100美元左右的家庭不在少数。
贫困现象在这个国家司空见惯。由于贫困，父母没钱给孩子买玩具，有的城市出现了玩具出租店；由于贫困，一些家庭在突如其来的丧事面前措手不及，于是有人搞起了丧葬分期付款业务。有统计说，眼下全国近一半的人口在贫困线上徘徊。拉杜说，他们非常知足，夫妇俩年轻且都有工作，家庭负担也不重，生活属于中等水平，比绝大多数人要好得多。尽管这样，他们也从不乱花钱，农副产品经常靠乡下的岳父母帮助，其他日常消费则减少到最低限度。“现在商店里的东西的确很丰富，但昂贵的价格使大多数囊中羞涩的人只能看看而已。”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为避免“受刺激”，他们现在很少去逛商店。
老两口的抱怨
因为现在和老人住在一起，拉杜夫妇可以节省不少开支。拉杜的父母都是退休工人，老两口的退休金除了满足粗茶淡饭之需外别无其他开销。拉杜的父亲说：“我们年纪大了，不需要添置衣服，更没有娱乐开支，嘴上省下来的钱慢慢攒起来用于养老吧。”谈到现在与过去的对比，老人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过去好。那时虽然收入不高，但人人有工作，家家有饭吃，每年还可以到海边或山上度假，社会治安又好，日子过得非常稳定。如今倒好，朝不保夕，生活毫无保障，今天不知明天的事。”
在罗马尼亚持这种看法的人不少，尤其是中老年人。有统计说，罗马尼亚要恢复到1996年的水平还需要5年时间，而1996年的国内生产总值仅相当于1989年的一半。
拉杜则不赞成父亲的看法。他说：“过去不能跳槽，更没有机会当老板。人的个性和创造性根本得不到发挥，平均分配的大锅饭思想压抑了多少人的才华！”他认为，现在国家经济陷入窘态，主要是腐败、官僚和对市场经济无知造成的。
像其他年轻人一样，他希望新政府吸取惨痛教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他相信，终有一天国家会好的。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攒上一笔钱，自己开公司，尝尝当老板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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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勒斯特街头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