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号船队失去总舵主

‘现代’号船队失去总舵主
  —朝鲜韩国同送郑周永
本报驻汉城记者　高浩荣
3月26日，韩国在阵阵春风中送别了现代集团前名誉董事长郑周永。这位韩国企业巨头走完了86年的人生历程，于3月21日晚在汉城中央医院安然去世。
郑周永去世的消息发布之后，上至金大中总统，下至现代集团的普通员工，都对他的去世表示哀悼。郑周永去世后的第一天，1500多人前往位于汉城市青云洞的郑氏府邸表示悼念，一时间，青云洞一带车满为患，交通堵塞，难以计数的花圈无法摆进灵堂，只能放在胡同里。
朝鲜领导人金正日闻讯后，专门派一个高级代表团乘专机从平壤赶赴汉城吊唁。代表团在抵达汉城后，立即前往青云洞灵堂，转交了金正日送的花圈和唁电。金正日在唁电中对郑周永去世“表示深深的哀悼”。他称赞郑周永“为北南和解、合作、民族大团结以及统一爱国事业作出了贡献”。这是朝鲜半岛分裂以来朝鲜首次向韩国派吊唁代表团。　‘南牛北送’还愿
在韩国，郑周永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他白手起家，发愤图强的精神使人们对他敬佩之至。想当初，小学毕业的郑周永怨恨家乡的苦难生活，几次离家出走，寻找新的生路。在第四次出走时，他偷偷地带走了家里卖黄牛的钱，从老家江原道通川郡（现属朝鲜境内）跑到汉城，四处打工，后来进了一家碾米店当小伙计。他精明能干，讲信用，赢得了人们的信任，不久便成了这家碾米店的老板。郑周永从此走上了经商之路。
1998年6月，郑周永通过板门店军事分界线把500头黄牛送到北方。这次“南牛北送”的行动除了打开南北民间经济合作的意图外，还包含着郑周永对年轻时偷拿卖牛钱的忏悔。郑周永对黄牛一直情有独钟，多次讲起他偷拿卖牛钱离家出走的事，总想为家乡做些事情。他在送牛时说，“我现在应该回老家还债了”。“臭虫吸血”故事
郑周永一个最坚定的信念是，“只要我活着，而且身体健康，允许有考验，但决不允许失败”。据说，这一信念来自于他亲身经历的“臭虫吸血”的故事。年轻的郑周永在打工时，常有臭虫在晚上爬来吸血。郑周永干脆就睡在桌子上，没想到臭虫还是顺着桌子腿爬上来。郑周永又想了一招，把桌子的四条腿放在搪瓷盆里，又在盆里放上水，可是，臭虫却从墙上爬到天花板上，然后对准人的身体掉下来，照样吸血。郑周永当时想，一只臭虫为了达到目的，能够如此尽心尽力，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只要尽到最大的努力，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
在经商生涯中，郑周永依靠自己的毅力、精明和顽强，确实做出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他曾用两年零五个月的时间修建了从汉城至釜山全长400多公里的高速公路；他开垦了4700万坪（1坪等于3·3平方米）的滩涂，改变了韩国西海岸的地图；他在一片荒海滩上建起了目前世界最大的造船厂——现代造船厂。现代集团能够成为世界知名企业，在韩国的经济腾飞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成为韩国的一块招牌，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郑周永的坚定信念，得益于“臭虫吸血”的故事。“政治冒险”失败
尽管郑周永有着“决不允许失败”的信念，但也尝到过失败的痛苦。1992年2月，郑周永怀着要把经济效率与政治接轨的想法，在离第14届总统选举还有10个月的时候，靠出售集团所属企业的股票筹措了2600多亿韩元（现1300韩元约合1美元）的资金，组建了统一国民党，并以统一国民党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参加总统选举。这一年郑周永已是77岁高龄，他把办企业的劲头用在了搞政治上，每天凌晨6点起床召集党务会议，并且不辞辛苦地乘直升机到全国游说。
大选投票结果揭晓后，他以16·1%的得票率排在金泳三、金大中之后。一年之后的1993年2月，他宣布辞去国会议员职务，退出统一国民党，重新回归经济界。郑周永的这一“政治冒险”不仅以失败而告终，而且付出了极高的代价。金泳三上台执政后，现代集团受到了排挤，郑周永也险些被投入监狱。事后郑周永说，“现在想起来真无聊，政治看来还是应该由政治家去搞”。他还认为，“政治比经济更肮脏”。当时社会上流传着一种说法，“经济九段还是略逊于政治九段”。“郑氏方式”结束
如其他大企业集团一样，郑周永领导的现代集团在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政经勾结、无限扩张、独断专行等弊病，常常受到世人的批评，特别是在亚洲金融危机发生后，其他企业集团的创始人都退出第一线，把企业管理体制变为“专家管理体制”，郑周永却迟迟不动。尽管他名义上是名誉董事长，背地里却搞“垂帘听政”，依然左右着集团的命运。现代集团的员工都称他为“父亲大人”，一些媒介把他称为“皇帝董事长”。他不仅在庞大的家族中一言九鼎，而且在集团中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因此有人说，郑周永的去世不仅是一个企业家、一个韩国经济史上的主角被埋进了坟墓，而且也象征着“郑周永式经营方式”走进历史。
郑周永去世后，现代建设公司发表公示说，郑周永在临终前留下遗嘱，把他在该公司持有的市值739亿韩元的4·53%的股份无偿赠予该公司，表现了一个企业家对自己事业的怀念和执着。‘现代牌’继承人
早在郑周永去世前，现代集团就因资金问题而陷入困境，逐步走向没落。1998年底，现代集团曾一度拥有83家所属企业，随着金融危机发生后所进行的企业结构调整，现代集团的规模日益缩小，特别是去年8月现代汽车公司从集团中分离出去后，集团元气大伤。目前，现代集团所有企业只有26家，有几家公司将在年内分离出去或出售。曾经显赫一时的现代集团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威风。
尽管如此，分离出去的各家公司，仍然掌握在郑氏家族的手中。郑周永与夫人边仲锡生有8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除老大和老四两个儿子已经去世外，其余6个儿子现在都掌管着一个“现代牌”的企业。再加上郑周永的6个弟弟和18个侄子，也都掌管一方企业。郑氏家族依然是韩国经济中的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此间媒介说，没有了郑周永这个“精神领袖”，各家“现代牌”企业虽然念手足之情还会有所关照和合作，但更多的则将是各自为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