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场：欲罢不能
第一镜决断
场景：张晨家·清晨·内
晨光中，小艺在沙发上蜷缩睡着，眼角带泪。
李静眼神死寂而清醒。她动了动，看向一旁和衣而卧的张晨。
张晨惊醒。
张晨（沙哑）
静静？你怎么样？
李静张嘴，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没……事……”
张晨
我们去医院。
李静猛地摇头，坚决地指向门外，示意他去工作。
张晨无奈离开。门一关，李静立刻起身，从抽屉深处翻出房产证等文件，攥紧出门。
第二镜卖房
场景：房屋中介·日·内
中介翻阅资料，眉头微皱。
中介
想快速出手，价格得比市场价低至少这个数。
他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比预期低二十万。
李静身体一晃，脸色更白。她闭上眼，再睁开时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李静（嘶哑地，一字一顿）
可、以。请……尽、快。
她在合同上签下名字，笔迹沉重。
第三镜归处
场景：陈明哲诊所·日·内
李静站在陈明哲面前。
陈明哲（温和地）
我这里缺个帮手，工作不累，环境安静。你愿意来吗？
李静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用力点头。
李静（嘶哑地）
谢、谢。
妞妞（小步跑出来，抱住李静）
阿姨，你看见我妈妈吗？
李静眼中闪过一丝同为母亲的痛楚，然后再用力抱紧妞妞，和陈明哲交换了一个神情复杂的眼神。
迷局与深渊
第四镜证据
场景：赵永坤密室·夜·内
林晓薇用那把银色钥匙潜入密室，用偷记的密码打开保险柜。
【特写】柜内黑色笔记本，记录着药品与器械的回扣明细：
-“舒安平注射液”：进价188元，底价28元，月回扣19.2万。
-“德诺心脏支架”：进价1.85万，底价3200元，月回扣68.85万。
林晓薇手抖，用手机拍下关键页。
第五镜遥望
场景：妞妞学校门口·傍晚·外
林晓薇蜷缩在树影里，看着妞妞放学。
她嗅到自己身上昂贵的熏香气味，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
看着陈明哲母亲牵走妞妞，她额头抵着树皮，无声痛哭。
第六镜托付
场景：朱标家·夜·内
王娟（小肚微凸）出来，小心地，端茶给林晓薇
林晓薇将手机照片推到朱标面前。
林晓薇（声音嘶哑）
这些……够不够他万劫不复？
朱标翻看，眉头紧锁。
朱标
这潭水太深了。你等等我。
他抓起车钥匙匆匆出门。
第七镜警示
场景：陈明哲诊所·夜·内
朱标带来消息。陈明哲分析。
陈明哲
那间密室太像一出戏了。这些数据都是业内公开秘密，很难扳倒他。告诉晓薇，小心上当！把自己藏到无趣的角落里。
第八镜迷失
场景：城市街道·夜·外
-林晓薇驱车回城，停在无人的街边。她走下车，像个游魂。
-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路灯将她的影子扭曲投在地上。
【画外音】：把自己藏起，藏到最无趣的角落里。
她抬头，城市的夜空被霓虹染成混沌的暗红色。
橱窗里家庭的温馨画面，变成无声的嘲讽。
（闪过）王娟带她参观三层小楼时的那份心满意足。
王娟那句“脚踩实了，心放稳了”在耳边反复回响。
【画面渐暗】
第十六场：权力的颤音
第一镜警告
场景：李静家·清晨·内
张晨：（对着镜子打领带，声音随意）陈明哲，他的诊所，最近怕是有麻烦。
李静：（眼球微微转动）什么麻烦？
张晨：局里要组织一次针对私人诊所的“检查”。（调整领结）重点，就是他那里。
李静：（撑起半个身子）为什么？
张晨：（转过身，看着她）听说他写了点东西，递上去了。关于……医疗系统的一些“看法”。（走近床边，拿起手表）你可以问问，有无这回事。
李静：你同学为什么告诉你？
张晨：（戴表的手停顿一下）他觉得陈医生是个人才，可惜了。（语气平淡）社会本来如此，民怎能跟官斗？
李静沉默。话如冰雨，落在心里。
第二镜割肉
场景：房屋中介·日·内
中介经理（敲着键盘）
（玻璃门上的促销广告褪了色。经理盯着电脑，手指敲击桌面。）
中介经理：（不看她）李女士，还是那句话，价格。现在的市场，棺材里伸手——死要钱不行。
李静：（声音低沉）已经比市场价低了不少。
中介经理：（转头扯出个笑）市场？现在这楼市，有价无市。（敲敲键盘）您这房子，是烫手山芋，若再降五个点，我或许能找个冤大头。
（李静感到一阵眩晕。陈明哲“断臂求生”的话在她脑中回响。）
第三镜原则
场景：陈明哲诊所·日·内
李静（压低声音）
你给上面写信了？张晨说这次检查就是冲这来的。
陈明哲（看向窗外）
药价虚高，支架滥用，仪器成圈钱工具，ICU成屠宰场，钱未到则见死不救……每一条，都够他们恨我入骨。
李静
你不能……委婉一点？
陈明哲（苦笑，低声）
腐烂的伤口，用丝绸包扎有什么用？
李静（低声）
我看，你得去卫局走一趟。
陈明哲（叹气）
我还是想简单了。
第四镜突袭
场景：诊所/病人家/诊所·日·内(交叉剪辑)
【A】输液室，四五人在输液。一男人冲进诊所。
男人
陈医生！我老婆肚子疼得要死了！
陈明哲（拿起药箱）
我跟你去。
【B】陈明哲在病人家中紧急救治，并开了中药方，让他赶紧抓药。
【C】诊所
（两辆黑色轿车无声滑停。四个穿夹克的男人下车，表情严肃，进门高声呼喊，随之沉默，只是查。）
甲：（用手指抹过药柜顶层，查看灰尘）
乙：（翻开处方笺，用手机拍照）
丙：（检查药品，目光锐利，用手机拍了照）
丁：（检查医疗垃圾，用手机拍照）
他们拿出几张纸，让李静签字。李静签上自己名字。
（李静感到空气凝固。她挤出一个笑容，拿出香烟。）
李静：各位领导，辛苦，抽支烟……
（三人瞥了眼烟盒，没人伸手。甲继续拍照。乙开始记录。令人窒息的沉默。）
第五镜封条
场景：诊所·日·内
陈明哲匆匆赶回。
陈明哲
走了？
李静（点头）
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门口一阵骚动，光线暗下，那四人去而复返。
带队头目（拿出一张纸）
经查，本诊所存在医疗记录不全、医疗废物处置不当、急救设备缺失等多项违规。现依据《XX条例》第X条，作出罚款两千元、停业整顿一个月的处罚决定。”
头目声音冰冷：“陈医生，你改变不了世界，还是先做好本职工作！”
封条被贴上药柜，白色纸条如犯罪的标记。
陈明哲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
李静喉咙堵塞，一脸茫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幕落】
第十七场：跌落尘埃
场景1:张晨家客厅·清晨
晨光清冷。张晨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喉结艰难滚动。
李静垂眸，碗里的白粥升起稀薄的热气。
张晨：（揉按左胸，声音沉闷）
「广道」阴跌两周了，今天若能回弹一点，哪怕亏，我也认了。
李静：（眼未抬）
嗯，这潭水太深了，本就不是我们该涉足的。
张晨：唉！我们的事，全被明哲说中了。
李静：等到遭难了才想起，有什么用。
张晨（呼吸微促，额泛虚光）不知怎的，这里发紧，发闷。（目光投向李静，带着一丝恳求）今天货多，你陪我吧？你坐在旁边，我心里踏实。
李静（凝视他脸上不自然的潮红，片刻静默）
你是否去检查一下？
张晨摇头：今天货多。应该没事！
场景2:城乡结合部，上午
人物：张晨，李静
（厢式货车在村道上颠簸前行。）
【镜头A】
（车停。李静下车，持包裹走向农家院，扬声道：“陈大海！快递！”）
（院内犬吠。一老人蹒跚而出，签收。）
【镜头B】（车内）
（趁李静离去，张晨看手机屏幕——“ST广道”的K线图，一根长阴线贯穿底部。）
（他面色灰败，手指颤抖着点击“卖出”，然而无数卖单如铁幕般封死）
【镜头C】
（李静回到车上，关门。）
李静：下一处是…
（她侧首，见张晨汗透衣领，紧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虬结。）
李静：（蹙眉）你怎么了？尽是汗。
张晨：（猛地启动引擎，声线粗粝）没…没事。天热。
（车子继续前行，如一叶孤舟，被命运的浊流裹挟。）
村路-中午
【镜头D】
（车停于一树旁。张晨取出饭盒，内盛冷硬的馒头与咸菜。）
张晨：（递过一半）凑合吃点，赶路。
（二人默然咀嚼。张晨吞咽急促，不时捶打胸口，仿佛食物哽喉。阳光透过车窗，将他脖颈上的汗水照得晶亮。）
【镜头E】
（车再次启动。李静下车送件。张晨急迫地再看手机——跌停板依旧封死。他呼吸沉重。）
李静：（回到车上，察觉异样）你脸色怎这般难看？
张晨：（急拭其汗，强笑）没…没事。天太热。快，下一家！
场景3:乡村道路，下午
人物：张晨，李静
张晨在开车，感觉心脏“咚咚”跳；脑际：股票K线垂直下插；借条、账单、房贷合同像雪片一样砸向挡风玻璃。
（车行至上坡路段，速度明显迟滞。）
张晨：（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十指死死抠住方向盘）静…我…我不成了…
李静（惊恐回首）
张晨！
张晨（颈项青筋暴起，汗水如注。他试图深汲一口气，发出嗬嗬声，身体瘫软滑向方向盘）
（李静惊叫着踩死刹车。车辆险险停驻路旁。）
（李静情色慌张在开车，张晨瘫在副驾驶位）
李静：坚持……张晨，坚持啊……
箱车终于到了中心医院。
急救室内，医生紧急抢救。
场景4:医院急救室外，黄昏
人物：李静，陈明哲，朱标，医生
医院ICU外·黄昏至六日后
急救室红灯高悬。李静瘫坐长椅。
陈明哲与朱标疾奔而至。
陈明哲
情况如何？
李静只是摇头，泪如泉涌。
医生走出。
医生：急性广泛前壁心肌梗死，立即转入ICU。
陈明哲：预后如何？
医生（摇头）
梗死面积大，随时会心源性休克。
朱标：医生，用最好的药！钱我们想办法！
【六日后】
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医护人员聚集。李静贴在玻璃上。
医生走出，疲惫摘口罩。
医生（沉重地）
我们尽力了。并发室颤，心脏破裂。
李静缓缓滑落。
场景5:医院内·夜
陈明哲掀开白布，凝视张晨苍白的面容。他翻开病历，目光在长长的用药清单上停留。
陈明哲（对朱标低声）
这些昂贵的辅助药…
朱标（看着18.76万元的账单，倒吸一口气）：这数目...太吓人了。
李静被搀扶近前。她颤抖的手轻触张晨冰冷的脸，又拿起那叠缴费单。
她的目光在遗体与账单间移动，突然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哽咽，随后整个人僵住，双目空洞。
她想嘶喊，嘴唇微动，却只发出“嗬…嗬…”的破碎气音。世界在她眼前扭曲，归于空无。她直直向后仰倒。
陈明哲与朱标抢前扶住。她双眼圆睁，其中唯有彻底的虚空。
【闪回】
往昔的张晨，作为金牌医药代表，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幕落】
镜头推近李静失焦的瞳孔，里面映出ICU苍白的灯光和紧握的医疗清单。最终化为一片旋转的、失焦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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