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几天,网上突然流传一个关于“中华公社成立‘的消息,有照片,有视频,一个自称中华公社社长的人在视频中侃侃而谈,视频中还特意打上了央视的标记,乍看上去,似乎像那么一回事。
但明眼人只要认真瞧几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土得掉渣、漏洞百出的假消息。
比如,视频左上角既然已有“CCTV1综合”的字样,屏幕下面还用大字体“CCTV1”,并在这个“CCTV1”下面再加上小字的“央视CCTV1",有这样叠床架屋、画蛇添足的么?
“办公领导干部”这个说法,也显得不伦不类。
此外,“中央电视台一套主持人 刘莉”的普通话也太塑料了吧,那范儿比之很多县市电视台主持人都差太远。
如果你愿意再认真搜索一下,会发现,找不到“中华公社”官方网站,找不到任何有关“中华公社”的媒体报道,地图中找不到任何名为“中华公社”的地址;没有“国家经济规划局”这个单位,中央电视台没有叫“刘莉”的主持人,没有这个“严毅东”领导的任何资料信息……
真的,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没有。
知名律师王才亮提醒,这是一个骗局。
但是,如此低级的假消息之所以能够在网上流传,我认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公社”这个字眼刺激了人们的敏感神经。
二
借着这个话题,我愿意来说 一说已隐入历史的真正的“公社‘”。
“公社”其实是一种古老的汉语词汇,古代主要指官家祭祀天地神鬼的处所,《礼记·月令》载,“”孟冬之月,……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门闾。”当然,也许还有人会联想到巴黎公社。但对更多的人来说,这个词对应的就是人民公社,它关涉的至少是一代人的记忆。
人民公社,是在高级农业生产社的基础上成立的。资料记载,1958年6月底,河南信阳地委对最高层关于办大公社的指示进行了讨论和研究,认为合并后的大社,实际上已构成人民公社的雏形。于是由地委秘书长赵光带领工作组,首先在遂平县卫星集体农庄试点,在原21个农业社的基础上,并入6个社,共27个农业社、9360户参加。7月初,正式建立了“嵖岈山卫星人民公社”。
全国第一个人民公社就这样诞生了。它的相关章程规定,各农业社的一切生产资料和公共财产转为公社所有,由公社统一核算,统一分配;社员分配实行工资制和口粮供给制相结合;推广公共食堂;成立托儿所、幼儿园、敬老院、缝纫组;设立农业、林业、畜牧、工交、粮食、供销、卫生、武装保卫等若干部或委员会,下设生产大队和生产队,实行统一领导,分级管理和组织军事化、生产战斗化、生活集体化。
鼎盛时期,“嵖岈山卫星人民公社”曾创下连续三个月月均接待参观者10余万人次的纪录,成为那个时代的“网红”。但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同样是信阳,在随后到来的困难时期成为重灾区,受到了饥饿最猛烈的报复。
“公社的特点是:一曰大,二曰公”。1958月底,国家层面正式通过了《关于建立农村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要求各地在秋收前后,先把公社的架子搭起来。各大报刊随后相继发表了“迎接人民公社化的高潮”等社论,建立人民公社的运动很快席卷全国。
伴随人民公社出现的,是公共食堂。由于社员交出了全部自留地,并将私有房基、牲畜、林木等生产资料也都转归公社所有,公社下属各个生产大队都以生产队为单位组织了公共食堂,全国共计有数百万个公共食堂。
"鼓足干劲生产,放开肚皮吃饭"是那时最为流行的口号。
其时,歌颂互助组、合作社到人民公社的文学作品层出不穷,著名的有长篇小说如柳青的《创业史》和浩然的《金光大道》、《艳阳天》等。《创业史》中的部分章节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
流传更广的,恐怕是那首歌曲《社员都是向阳花》:“公社是棵长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瓜儿连着藤,藤儿牵着瓜,藤儿越肥瓜越甜,藤儿越壮瓜越大……”
三
历史的时针,拔到了1983年10月12日,屹立在中国大地上、曾经无比坚固的无数的人民公社,被下令“拆除”。这一天,国家发出了《关于实行政社分开,建立乡政府的通知》。此后,人民公社逐渐消失,寿终正寝。
但确实有那么一些人,不曾忘记人民公社,忘记公共食堂。比如,很多城市的街头,遍布着以“人民公社”、“公共食堂”命名的餐馆,里面的装修风格,与五六十年代的场景并无二致,墙上贴着当年的语录,服务员的装束乃至一只小小的餐具,都刻意模仿当年的印记,努力营造一种穿越感。人声沸腾,食客个个兴高采烈,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怀念那个狂飙突进的年代。
再回到这个“中华公社成立”的假消息上来,我不知道炮制者纯属恶搞逗乐,还是如有人所分析的那样,打算以此行骗——毕竟,在这块盛产韭菜的土地上,哪怕再拙劣的表演,也会有人乖乖掏钱买票。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不可能真的重返那个时代。文明有曲折,有反复,但毕竟是向前奔涌的。“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我们要像坚信脚下的大地一样坚信这样的历史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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