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怀的记忆

无法忘怀的记忆
—雪中拜谒列宁墓 本报驻莫斯科记者　吴学兰
在俄罗斯人现在使用的日历上，1月21日已经不再加任何特殊的标注。但在许多俄罗斯人的心中，这一天依然是那么重要、那么神圣。
2001年1月正是莫斯科最寒冷的季节。21日上午，在莫斯科市中心的红场，数以万计的市民冒着严寒，早早来到列宁墓前，排队等候瞻仰这位苏联缔造者的遗容。
尽管苏联早已不复存在，但许多俄罗斯人并没有忘记，这一天是列宁逝世77周年纪念日。
凛冽的北风和纷纷扬扬的雪花为纪念活动平添了几分哀挽的气氛。在历史博物馆和亚历山大花园无名烈士墓之间通往列宁墓的路上，长长的悼念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队伍中，白发苍苍的老人居多，但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也不少。大家静静地等候着，等候拜谒这位世纪伟人。
列宁墓入口处，两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脱下帽来，将手捧的花圈敬献给长眠在此的列宁。随后，两人向列宁遗体深深鞠躬，平身时已是老泪纵横。
又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妇走上前来，把一枝在冬日显得分外鲜艳的康乃馨摆放在列宁墓门口的花丛中。一位手捧鲜花的年轻母亲，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也来悼念，孩子右手高举的大幅列宁照片格外引人注目（见题图）。
步伐齐整、着装统一的军人列队前来，一起脱帽致敬。一群年轻人举着红旗，打着横幅走来，横幅上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列宁思想指导我们进入21世纪！（见下图）”
随队伍缓缓步入列宁墓，沿黑色大理石台阶而下，转弯进入墓中心——悼念大厅，更真切地感受到庄严肃穆的气氛：大厅墙壁上嵌有花岗石雕刻而成的前苏联国徽和国旗，厅四周以深红色的砖镶砌，与整个陵墓浑然一体。大厅内也以黑和深红两色为主调，分别代表苏联人民对领袖的永远悼念之情和长燃不熄的革命之火。苍翠的枞树环绕的水晶棺内，身着深色西装的列宁躺在红色党旗和国旗上，面色红润，神态安详，左手舒展，右手微曲，栩栩如生。这场面更勾起悼念者的思念之情，每位瞻仰者走到厅正中时，都要深情地鞠躬致敬，老者更是眼噙泪花，表情肃穆。
列宁墓自2000年12月26日重新开放以来，除周一和周五外，每天10—13时都接待来自国内外的瞻仰者。而每逢他的生辰和忌日，前来瞻仰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去年年底，俄罗斯通过新的国旗、国歌等国家标志法以后，俄罗斯国内再次掀起了有关列宁遗体和列宁墓命运的争论。一些人主张将列宁遗体迁出红场，重新安葬。
在列宁墓旁，记者与一些俄罗斯人交谈起来。在谈到是否要重新安葬列宁这个问题时，几乎所有的老年人都情绪激动，坚决反对。老退伍军人伊万诺维奇说：“我们早已习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结伴前来悼念列宁。在我们的眼中，列宁已经被安葬在‘地下’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入土为安’了，何必再去惊扰他呢？”
76岁的退休女医生亚历山德罗夫娜表现得更为激动。她说：“历史是决不能忘却的，谁也不能把列宁迁出红场。列宁的后代不会答应，全体共产党人不会答应，曾经参与列宁墓建设的工人们更不答应。”她表示，尽管她本人并不是俄共党员，但她打算从自己微薄的退休金里拿出一些钱来帮助维护列宁墓。如果真有一天要将列宁葬往别处，她也会参加游行示威来反对这种“荒唐行为”。
一位叫叶夫根尼娅的护士也坚决反对重新安葬列宁。她说，她们这代人是在列宁思想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的，从童年起，她心目中的典范就是列宁。　
相比之下，年轻人的思维要显得活跃一些。两位漂亮的俄罗斯姑娘在参观列宁墓后神态轻松地说：“还是把他重新安葬了吧！让他一个人躺在大厅里，太孤独了。”
医生维涅季克托夫也认为，应该让列宁和所有故去的人一样，入土为安。
而一个30多岁的俄共党员说，他本人确实反对重新安葬列宁，但每个人都有权发表自己的看法，别人赞成迁走列宁墓也无可厚非。
其实，有关列宁遗体命运的争论已经进行了多年。它最早是由前苏联著名导演扎哈罗夫在1989年挑起的。此后不久，评论家卡利亚金在一次苏联人民代表大会上也说，列宁本人希望死后同自己的母亲一同安葬在圣彼得堡的沃尔科夫公墓。近几年来，俄罗斯民主派和左派在这一问题上的争论愈演愈烈。民主派主张将列宁遗体迁出红场，左派则强调列宁墓是红场的一部分，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保护，不得随意变动。俄罗斯医学界也认为，重新安葬列宁遗体将是世界医学界的重大损失，因为迄今为止，世界上还没有将遗体保存这么久的先例。
在两派争执不休的时候，列宁墓本身也遇到了许多困难。目前，维护列宁墓每年需要150万美元，而从1991年起，国家预算已经不再为列宁墓拨款。俄罗斯政府只负责支付列宁墓卫兵的津贴和陵墓的电费，致使列宁墓的维护陷入困境。
雪还在下个不停。望着红场上长长的参观队伍，一位俄罗斯老者不无伤感地说：“不知明年的这一天，我还能不能再次瞻仰到列宁的遗容？”（摄影　本报驻莫斯科记者　王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