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眼中的陈德华
第4版(要闻)专栏:
身边人眼中的陈德华
本报记者 刘裕国
走下冰封雪盖的高高雀儿山,养路工陈德华的身影在记者脑海中依然清晰。打开手中的采访本,陈德华身边人的话在字里行间发烫。
妻子说丈夫
陈德华的妻子降央志玛是小学教师,美丽、温柔,她眼中的陈德华,是被雪山溪流淘洗过的,刚毅纯真,一眼可以看透。她说:
我和德华从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德华从小话语不多,但是敢作敢为。他小时候想当解放军,想当董存瑞、黄继光一样的英雄。后来他爸爸退休的时候,希望儿子接班,当一个川藏线上的道班工人。德华听爸爸的话上了山。
德华上了雀儿山,我在家乡关心他的消息。上了山,他像小时候那样干事认真、好强,几年后当上了有名的雀儿山五道班的班长。我暗想,找对象就要找德华这样的人。1989年,我和德华明确了恋爱关系。当时我在德格县汪布顶乡小学当藏文教师。汪布顶乡离县城70多公里,不通公路,所以我们很少见面,靠写信写出了彼此的爱。
1991年,德华32岁了,我给他写信说:我们年纪不小了,该回来办婚事了。结果他说山上实行冬季交通管制第一年,事情多,走不开,婚期再推一推吧。他这是第三次推迟结婚了,结果到年底才办了婚礼。按照藏族习惯,婚礼那一天,新娘子要穿上美丽的民族服装,戴上漂亮的首饰,有隆重的仪式。可是这些我没有经历过。德华说,婚事要从简。结婚那天,我从乡里骑马走了一天赶到县城,和德华家里人吃了一顿饭就算结婚了。结婚第三天,德华提出要返回雀儿山。临走时他说:“志玛,这几年,你还没有嫁给我就让你吃了不少苦,今后有机会我一定加倍报答你。”
结婚以后,我们有了孩子。生儿子前几天,德华把我送到县医院,就赶回雀儿山了。因为难产,德华又匆匆赶到医院看我。可凳子还没坐稳,甘孜养路段来电报通知德华去开会。德华是一个听组织话不讲任何条件的人。看他手里拿着电报坐立不安的样子,我坚持让他去开会。第二天,德华就走了。
我们结婚以后住在一起的时间不多。道班工人每年有一个月休假,养路组冬天可以回家,推雪机组夏天可以回家。可德华是班长,夏天要养路,冬天忙着推雪,所以常年不休假。就是偶尔回家看看,都是匆匆忙忙,住上一天,就急着回山上去了。学校放暑假和寒假,我就带着孩子上雀儿山看他。
1995年1月,天寒地冻。我背着儿子骑马走了一天。半路上孩子饿得直哭,我到一个牧民家里要了点牛奶喂他,才止住了他的哭声。我在山下搭车才到了德华的道班。德华巡路回来,一推开道班的门,看到我带儿子上山来了,高兴地一把抱住儿子说:“快喊我,快喊我。”孩子害怕地往后躲,躲不开了,就怯生生地小声叫了一声“叔叔”。我发现德华内心很痛苦,眼泪直打转,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子4岁那年,我又带他上山。德华带孩子在山上转、堆雪人。等到德华带着儿子回道班,我发现儿子终于喊爸爸了,心里真高兴。
我知道在雀儿山上工作很危险。德华的年纪一天天大了,干起活来又很卖命。我劝过他,开推雪机太危险,小心一点,能少开就少开点。可是他说,我不开别人就要开,我怎么能把危险推给弟兄们?
背着他,我不知道偷偷地哭了多少回。等到擦干眼泪,我也感到骄傲。德华和我的付出是值得的。我是教师,按照我们民族的传统,修桥铺路,助人为乐是行善积德,我们愿意为别人做好事。更何况德华是一个党员,是班长,给大家带好头,是应该的。
工友说班长
采访本上记录了副班长宋文学很多话。他是来自重庆的巴渝汉子,在雀儿山和陈德华一起工作已经18年,他说:
我们班现有12个工友,除了陈班长和他妹妹陈久英是当地藏族同胞,其他人都来自内地。当初听说要上雀儿山工作,每个人都兴奋过,羡慕高原的神秘,也羡慕雀儿山五道班的鼎鼎大名。真上了雀儿山后,还是陈班长的行动感染带动了大家。
他是个爱思索的人,常把一些想法和大家讨论。陈班长总是把苦活儿、累活儿、危险活儿留给自己;在管理分配上,凡有什么好处,陈班长总是先让给同伴。
有一年冬天,陈德华推了一整天的雪,刚躺下休息,就被敲门声惊醒。原来,发生雪崩了,西藏昌都地区有几辆为邦达机场运送建筑材料的货车受阻。陈班长赶紧奔出房门招呼工友:“弟兄们,跟我来。”
这时,若是用推雪机去推雪,光是发动机器就需要3个小时,因为需要化雪、烧水、给油箱加热。眼看来不及了,陈班长决定用人力除雪排障。他带领工友向出事地点奔去。遇到公路回头线时,陈班长说:“时间紧迫,我们抄近路吧!”说完,他从积雪覆盖的山坡滚了下去,工友们也跟着陈班长往山坡下滚。到了现场,陈班长第一个挥铲清雪。本来早已疲倦了,但他咬牙坚持。只要他的铲子不停,工友们的铲子就不会停。大家连夜奋战了7个多小时,终于铲除了崩塌的冰雪,抢通了公路,被困的车辆安全通过。
雀儿山上最缺乏的是新鲜蔬菜。我们往往是“一勺豆瓣一顿饭、一把盐巴一锅面”。陈班长经常托人从家里带些有营养的东西上山,他父母种的菜很多也被他带上山来。他还试着在山上种菜,但失败了。他又买回来几只母鸡,想让它们下蛋给大家改善伙食。可是上了山的母鸡不仅不下蛋,大鸡也养成了小鸡。一次,我们的饭桌上有了一盆红烧鱼。我们知道,藏族同胞有不吃鱼的习俗。可是,陈班长为了给我们增加营养,托兄弟道班打了些鱼来,他自己却坐在一边吃着自己的糌粑。
省总工会给我们安装的电视卫星接收器被冷风吹得变了形,“大锅盖”无法使用了。陈班长请德阳公路局支援我们一个“小锅盖”,终于又能看电视了。
陈班长身上有一股磁力,好多工友调到其他道班,有的还当上了班长,他们中有些人后来又回了雀儿山。有位工友叫张荷,下山体验了一段城市生活,最后还是回到了雀儿山。今年春天,19岁的刘孝刚从四川公路技术学校毕业,主动要求上雀儿山。工友们常说:有陈班长在身边,我们心甘情愿在雪域高原上作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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