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专栏:东风一枝
桥
俞律
我爱在南京城里的河道畔散步,因为每踱过一段不长的里程,眼前便会突然亮起来,一架由此岸通向彼岸满载着光的桥就横在身边。杂沓的车辆和行人披着光向各自的目的地前进。我于是便想,如果没有桥,人们在摇摆不定的船上向彼岸摆渡,会损失多少自尊啊!
于是古人造桥,今人造桥,有的桥架在小河上,有的桥架在大江上。桥越来越多,人们就会问:“中国哪一座桥最大?”我作为南京居民,会很有把握地回答:“当然是南京长江大桥!”然而最近读报,才明白自己双手捧着的原来是老皇历。请看,报上说,镇江和扬州广阔的江面上正在架桥,它叫润扬大桥,全国第一,世界第三。
我是扬州人,虽然久客南京,而儿时旧梦还分明能记。儿时随父母从扬州去上海,总要先经六圩上大小轮渡江到镇江转火车。其时在渡船上凝望浩瀚大江,只会惊叹大自然的伟大,却总想不到人们几十年后会在如此伟大的江上架一座同样伟大的桥。
现在,润扬大桥真的正在建设中,我多么想去体验一番工地上的热啊!而当我踏上工地,才明白这里的热已不是过去那种高唱劳动号子的大兵团作战了;现在的工地上的热是高科技的集中放光。我全神贯注地聆听工程师口若悬河的工程介绍,那一连串的数据就是科学结晶成的诗。在介绍建桥概况的一本大册子的扉页上载着一首名为《桥上的视界》的诗,第一段云:“桥给人不一般的视野,/在水云间挥霍巨匠的灵感,/又似曲谱上的连线,/桥上的人婉转成一枚音符。”这就油然引起我的畅想:当大桥建成之日,我要从镇江作为一枚跳动的音符,穿越大江,回到故乡扬州去,把大桥当作诗畅读一番。
现在我要先登上高二百多米的南索塔去体验桥上的视界了,电梯上升了几分钟才临塔顶。我好比雄鹰展翅飞上了高山之巅,俯视江南江北,来回味《桥上的视界》这首诗的第二段了:“桥是凌波蹈虚的路,/载上两座古城的重托,/再负上万众的期待,/还能以腾空的姿态走着。”
我们写诗文不也和搭桥一样吗!我们是在自己前面搭一座通向读者精神之桥,有的读者近在咫尺,有的读者远在天涯,那么,搭在我们和读者之间的桥,比润扬大桥要大许多倍。然而我们搭的精神之桥能像润扬大桥这样坚实、这样壮观、这样高大、这样耐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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