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百姓 倾听民声③ 小白的京城生活

第10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记者调查

走近百姓 倾听民声③
小白的京城生活
本报记者 胡果
　　电话通了。小白说：“你们下午来吧，上午我上班。”
　　小白大号白进福，32岁，保洁员。他所说的“上班”，就是指在小区搞卫生。
　　小白上班的地方在北京朝阳区劲松五区。26栋居民楼，扫楼道，清理垃圾，他负责一半。他的家也在这里，居民楼合围着的一溜平房中。
　　4月中旬的一天，记者如约来到小白的家。六七平方米的小屋很干净。一张高低床，小白睡上铺，妻子带着4岁的儿子睡下铺。电视、冰箱、洗衣机，虽然旧点，样样俱全。所有的家具和电器，都是小区居民给的。
　　“搞卫生就这点好，人熟！”小白很坦然。平时小区里谁家添个家具，换个煤气，大爷大妈买个米呀面的，只要小白见着，不用多言语，一准给安安全全送到家。“随便搭把手的事儿，人家给钱，咋能要？用不着的东西给上一件，咱感谢。”
　　小白老家在300公里外，张家口沽源县九连村。1992年来北京，至今整10年。
　　一开始没上班，在郊区十八里店乡帮人种菜。露地一亩一年租金200元，大棚一亩1300元，等菜下来，卖了钱再结账。菜棚子不到一人高，平时就住里头，日夜守着那点宝贝苗子。开春怕大风刮，入夏怕大雨浇，秋深了怕霜冻，一刮一浇一冻，这一季就白忙活了。
　　种菜难，卖菜更难。种得不对路难卖，种得对路也难卖。“到城里卖菜得交摊位费、管理费、工商税，咱也闹不懂该上哪儿交去，穿制服的一来，就跟着别人跑，跑不掉就认罚，成天提心吊胆……”
　　1995年他遇到一个机会，应聘到劲松五区当保洁员，用他的话讲，上了班。
　　扫扫地，倒倒垃圾，听起来轻松，却也有不容易的一面。每天四五点钟，别人还在被窝里就得出门工作，到八九点钟别人上班的时候，就该收工了。冬天更得早起，雨雪多了呀！不及时把路面清扫出来，天一亮，上学的孩子、遛早的老人一出门，多不踏实。
　　这份工作让小白上了心。扫楼道，得轻、快、勤。脚步要轻，别影响居民休息；动作要快，别叫人家大清早出门就呛一鼻子灰；每天勤检查着点，让小区里啥时候瞅着都那么干净。
　　有人过路，隔老远手中的活儿就停下，等人家踏踏实实走过去，再扫也不迟。双休日串门请客的多，小区垃圾量也大，他就悄悄加两个班。来北京10年，小白只回老家过过一次春节。他还主动要求干起了义务治安员，晚上7点到9点半，补上小区专职治安员吃饭、休息落下的空当……
　　劲松五区一呆8年，这份心，小区居民看得清清楚楚。“小白！”“白子！”——谁家有点急活、难事，很自然就想起他，谁家做了点好吃的，也忘不了这外地来的小伙子。
　　小白成亲了，居委会给他分了间小屋，媳妇从老家到了北京，就在附近社区里做钟点工。4年前，儿子降生了，北京城的万家灯火中，从此也有了属于他的一盏。
　　作为一个外来者，城市生活一定有许多的尴尬、不便与辛酸？小白笑笑，不愿多提，“将心比心，还是好人多。”他说自己运气好，劲松五区没把他当外人。暂住证是派出所民警帮着办的，儿子两年前顺顺当当进了小区幼儿园，没多交一分钱。
　　上个月，居委会主任让他交两张照片，说北京市评选优秀进城务工青年，区里把他报上去了。优秀不优秀的，小白倒不在意。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更应该把这里当成家。
　　白天干保洁，傍晚管治安，生活平静而充实。啥事都没有的时候，小白就一个人上街，随意遛遛，看看哪里又有了什么新变化。8年前刚到这里，双井桥、劲松桥还正建呢，如今四环都起来了。他喜欢这种消遣方式。“看着看着，心里就敞亮多了，啥烦恼都忘在一边。”
　　下午5点，小白把儿子从幼儿园接了回来。小家伙虎头虎脑，一口京腔，一会儿背诗，一会儿唱歌，小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小白说，自己与妻子每月收入约1200元，1／3交了儿子的入托费，余下的除去最基本的用度，全部存起来作为孩子的教育费。说到儿子的将来，小白语气中多了些凝重与恳切，目光也变得特别。在4岁的儿子身上，保洁员小白寄托着的，或许正是这个城市给予他的最大感受———希望，那种虽然艰难却顽强生长着的东西。（图为本报记者刘龙摄）（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