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不再“火烧连营”——对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农村消防工作的调查

第14版(立法与执法)
专栏：法制焦点

何日不再“火烧连营”
——对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农村消防工作的调查
本报记者 石国胜
　　在全国农村消防工作中，曾有这样一种说法，全国重点在贵州，贵州重点在黔东南。贵州省黔东南地区的农村消防工作为什么这么难，当地的消防部门采取了哪些措施解决这些老大难问题，还存在什么困难？带着这些疑问，记者日前前往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对那里的农村消防工作进行了深入调查。
　　“火烧连营” 火灾频频
　　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是个以少数民族为主的地区，少数民族人口占全州人口80％以上。在这里，记者见到的，是以苗族的苗家吊脚楼，侗族的侗家鼓楼、风雨楼为代表的少数民族居住的木质结构房屋，几十户、几百户甚至上千户自然大村寨连成一片，连绵数里。
　　据统计，1990年至2000年10年间，黔东南州共发生农村火灾948起，直接经济损失达6855.79万元。每年因火灾使2500余户10000多农村人口重返贫困。如此严重的农村火灾给该地区的经济建设和农村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危害。“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把火烧回解放前”，“烧了一个寨，毁了一片林，苦了几代人”便是火灾给老百姓造成灾难的真实写照。
　　黔东南农村火灾发生的原因与其深厚的民族、历史、文化、经济根源密不可分。一是大村寨密集，木质结构房屋多，耐火等级低，特别是黔东南州苗、侗、布依等少数民族大多聚族而居，靠山筑屋，农村大村寨多，住房密集，防火间距缩小，增加了消防工作的难度。一旦发生火灾，火势蔓延快，导致火烧连营，一户失火，全寨遭殃。二是消防水源天然缺乏。全州55％以上的村寨地处半山腰，地势落差大，水源缺乏，遇上干旱季节，不仅农业生产用水无法满足，就连人畜饮水都很困难，消防用水更无从落实，一旦发生火灾，难以实施扑救。三是群居生活，用火方式落后。这里还在沿用几千年来形成的生活用火习惯，用火大多以木材、木炭、柴草为主，不少地方至今还在使用常年形成的楼上住人和楼上生火取暖做饭的习惯，不少村寨用的是“老虎灶”，烘烤食物、取暖常用火桶、火盆等，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火灾。四是封建迷信思想严重，引火烧身。一些村民愚昧、迷信，认为火灾是“神火”、“天火”，遇上火灾只有听天由命，而不是去积极扑救和预防。五是用电不规范引发火灾。随着农村电网的改造，电器设备缺乏维修保养，电线在没有任何绝缘措施的情况下穿房屋而过，人们又怕灭火触电，一般都失去了最初扑救时机，极易引发大火。
　　消防试点 创举连连
　　面对如此严峻的农村消防形势，贵州省消防总队协同黔东南州地方政府和消防部门，在农村火灾严重的麻江、从江、锦屏等县进行消防工作“五大改造”试点，取得了明显的成效。
　　何为“五大改造”？在麻江县的下司镇铜鼓寨，记者对这个苗族聚居村寨的消防情况进行了考察。这个山寨是个典型的苗族村寨，吊脚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独具民族风味。
　　“五大改造”具体是：一是大力推行大寨化小寨，实施“寨改”工程。以30户开辟一条防火线或防护墙为标准来划分防火分区。每个防火分区配备一定的消防设施；二是切实加强农村消防水源和供水设施建设，实施“水改”。水电部门在设计安装给水工程时，首先以满足消防用水为主；三是结合农村电网改造，实施“电改”工程。对电线老化、安装不规范等进行整改；四是改变原始落后的用火方式，实施“灶改”工程。积极推广使用液化气和沼气，对无条件使用液化气和沼气的村民，督促指导将楼上用火改为楼下用火，改“老虎灶”为节柴灶，并采用不燃材料修建烟囱，设计出口远离房屋等；五是积极鼓励有条件的村民将木房、茅草房改为砖房，实施“房改”工程。
　　铜鼓寨的“五大改造”颇有成效，然而，在贵州的许多地方，很多少数民族聚居区作为民族的独特面貌，为了保存和开发旅游，不适宜进行大规模改造，但防火又不能忽视，这个矛盾如何解决？
　　在雷山县朗德镇朗德上寨，记者见到的则是另一种消防机制。这个著名的旅游大寨，成立了一支由17名村民组成的义务消防队，队员们平日进行一定的消防知识和消防技能培训，并进行灭火演练，在山寨发生火灾时，他们可以在专业消防队员赶来之前进行及时有效的先期灭火工作，争取宝贵时间。此外，该山寨在许多关键地方安装了消防栓和深水井，保证日常的消防水源储备。
　　农村防火 前路漫漫
　　在调查中，记者了解到，为了解决像黔东南州这样的贫困地区农村防火问题，贵州省消防总队和地方各级消防部门做了大量的工作，从落实领导责任制、加大消防基础设施建设、普及消防知识的宣传培训以及落实火灾事故责任查处等方面都有很大成绩，有效地降低了火灾的发生，但是，由于基础差，底子薄，在农村防火工作中仍然存在着许多困难，而这些困难，在贫困地区尤其是西部贫困地区农村消防工作具有普遍性：
　　一、消防经费严重不足。农村防火试点工作属于“搭车”建设，借用地方相关部门所掌管的农村项目进行建设，没有专门的经费保障，而各相关部门的经费又不能完全满足试点工作的需要，资金缺口较大。
　　二、一些地方农民的防火积极性不高。部分地方的农民由于受封建迷信思想的束缚，认为消防试点工作会坏了他们的“风水龙脉”，会遭到报应，不主动配合。另外由于当地的经济发展落后，农村生活水平还很低，在“寨改”工程的房屋搬迁和修建沼气等方面给予的资金补助与实际所需资金的差距较大，影响村民的积极性。
　　三、施工难度大。由于历史原因，村民大多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居住环境相当恶劣，许多地方还没有通车，即便已经通车的地方道路状况也相当差，这些客观条件更增加了施工的难度，影响了施工的质量和进度。
　　在黔东南州的调查，让记者深深地感觉到，像黔东南这样的西部少数民族贫困地区开展农村消防工作实在不易。正如贵州省消防总队总队长张高潮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的，“做农村消防工作，尤其是贫困地区的消防工作，感觉是如履薄冰，必须时刻提防，不敢有丝毫懈怠。农村消防工作做好了，就是消防部门对‘三农’问题做出的最大贡献，我们的工作任重道远！”（附图片）